五月份。
周六,氣溫微涼。
虎杖悠仁準備趁今天空閒,去看在東京醫科大學病院住院的爺爺。
因為高專在偏遠郊區,平常訓練和任務安排也忙,虎杖沒辦法和以前那樣每天下午放學都會去醫院探望,雖然如此,他也會儘可能抽出時間。
一般間隔都在1~3天,基本上隻要有空,他就會特地從高專走路到車站,搭公交車到市區醫院。如果哪周時間緊湊,總是在探病時間結束後才完成任務……虎杖也會儘可能的和老師周旋,爭取一周最低一次的頻率。
惠和二年級的前輩們都知道他有個住院的爺爺,他們祖孫相依為命,除了彼此外,似乎已經沒有彆的親人了。
因此,他們會刻意給虎杖騰出探病的時間。惠偶爾會將分配他們兩人的委托獨自包攬,讓虎杖抽空去醫院探病。如果惠也忙不過來,二年級的前輩就會插手幫忙,不動聲色的援助他們的小學弟。
好在他們現在還是一年級,周末一般都是休息日。哪怕被占用了周末,也一般不會連著占用兩天。
虎杖悠仁在一周前就做好了[探病計劃]。
之所以用[計劃]來形容,還花了足足一周時間,是因為他這回鼓起勇氣,做出了個決定。
昨天,周五下午。
訓練結束後,一年級的兩個男生結伴去吃飯。
回宿舍的路上,虎杖悠仁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深吸一口氣,緊張又忐忑不安的和身旁的同級生搭話。
“那個啊,惠。”
“什麼?”
“我明天……打算去醫院探望爺爺。”
“明天是休息日,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伏黑惠習以為常的點頭:“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
“怎麼了嗎?”沒得到搭腔的伏黑惠微微歪頭,看向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同級生,“你想要說什麼嗎?”
“……就是那個,嗯,惠。”
“嗯?”
“明天……你有安排嗎?”虎杖悠仁停下腳步,他緊張的看著伏黑惠,那雙暖棕色宛如大型犬的眼睛寫滿了期盼:“我其實是……想帶你去看看我爺爺。”
“帶我去?”
伏黑惠有些意外,然後又想了想,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聲:
“是你爺爺擔心你在高專和同學相處的不好嗎?”
正常人的父母總會有這樣的擔憂,孩子新入學了,會操心對方在新班級裡的適應程度,擔心孩子會不會被欺負、擔心有沒有交到朋友……
甚爾那種是異類,不納入正常參考範圍。
好像不太對……不過說不出什麼原因。
虎杖悠仁移開視線,撓了撓臉:“啊,嗯……差不多吧?”
虎杖悠仁的爺爺已經年紀不小了,最近一兩年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在虎杖國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斷斷續續的住院,今年更是如此。
按照上一世的命運軌跡,虎杖的爺爺會在今年六月份壽寢正終。
距離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大概是因為世界被重置過的關係,虎杖悠仁雖然沒有這部分記憶,但潛意識卻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這一點。
他當然不願意承認這個預感,但潛意識卻沒辦法不受這個預感的影響。
至少現在就是這樣。
雖然搞不懂是為什麼,但——
腦袋還卡殼中的虎杖想:……我,無論如何也想要讓爺爺,我唯一的家人見一見惠。
但不知道用什麼名義邀請惠陪他一塊去,畢竟這又不是出去玩,而是去醫院啊。
所以虎杖悠仁才會提前一星期準備了邀請惠跟著自己一塊去的[探病計劃]。
然後在開頭就卡殼,因為他絞儘腦汁的想到現在都憋不出一個字,最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出聲就要錯過機會的壓力迫使他終於將想法和對方說出來。
“可以啊。”
“欸?真的嗎?”
伏黑惠答應的輕快,讓擔心了很久的虎杖悠仁驚喜的抬起頭。
惠頷首,自然的開口:“反正我明天也沒什麼事情,幫一下你的忙也沒什麼不可以。”
“那說好了!”
虎杖感覺自己因為訓練而酸軟沉重的肌肉都輕盈了不少,暖棕色的眼睛霎然亮起,像隻快樂的大型犬,往前跑了幾步,轉身倒著走,麵對麵的望著綠眼睛的少年傻笑:
“我明天上午八點半出門,我去喊你。”
伏黑惠說:“好。”
於是。
虎杖悠仁晚上在床上滾了十多圈都沒睡著,白天更是一大早就起了床,精神抖擻的拉開窗簾和陽台落地玻璃門,深吸了一口郊外山林的新鮮空氣,隨後就去洗漱、換衣服,還去翻了冰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食材,給自己和惠煮了個簡單的早餐,連惠二號的貓飯都準備齊全。
七點半,虎杖去敲隔壁的門。
剛起床沒多久的惠肩頭趴著一隻跟著人類調整作息、此時同樣沒睡醒的小黑貓,開了門,一人一貓同步率滿分的打了個哈欠。
……是兩隻黑貓啊。
可愛。
虎杖心想,表情滿足,隨後背景仿佛冒出了小花花。
“……要走了嗎?給我十分鐘洗漱。”
“還早呢,沒睡醒嗎?”
“沒,洗把臉就精神了。”
“嗯嗯,這樣啊。”虎杖用非常縱容的語氣開口:“我給你做了早餐哦,待會洗漱完來我宿舍吃吧,惠二號的飯也有哦,一起帶過來吧!”
“……嗯。”
惠迷迷糊糊的點頭。
洗漱完之後,伏黑惠應邀到隔壁吃早飯,是日式早餐……但總覺得有點豐富過頭了,完全不像是年輕人隨便應付的模樣。
烤魚、味增湯、厚蛋燒、足足三種漬物,還有一碗米飯。
不少都撒了喜歡的薑絲。
“……好吃。”神情一瞬間亮了起來,惠眨了眨眼睛,“不過稍微有點豐富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