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時間內就從絕境死裡逃生。
大起大落的心情著實讓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如果說跡部、津美紀和忍足這三人還因為兩年前的[輕井澤事件]而有心理準備,那原本開開心心和朋友們來涉穀參加萬聖節活動的其他人就真的是已經被今晚接二連三的事情嚇的頭腦空白。
完全超出了理解的範圍。
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他們,哪裡見過這種場麵呢?
隔絕了信號、無法離開的區域;會用特殊能力、殺人如麻的神經病;長相扭曲畸形,以人為食的怪物……還有在被前後圍堵、命懸一線時出現的人麵鳥和白蛇,以及踩在光和影交界處出現的驅使著異獸的陌生少年。
伏黑惠很漂亮。
雖然不會被誤認性彆,但的確長相綺麗,也並不算多麼高大,至少體型看起來和他們這些普通學生差不多。也就隻有一頭不羈的黑翹發和冷淡的神情稍微透露了些不好惹的本質。
所以難以想象——就是這樣的一位少年睜著無波無瀾的平靜綠眸,輕輕抬手、那纖長的手指朝身前隨意的一揮,那個足足有他兩倍大、可怖扭曲到極點的怪物就瞬間在破空聲中被轟成了碎片。
腥臭的血濺灑了一牆,然而少年的衣角和手卻連一滴血都沒有沾上。
巨大到不可思議的白蛇帶著殺人鬼鑽入了黑影,而從巷頭飛到巷尾的人麵鳥輕輕停在對方的右肩肩頭,保護意味十足的將一側寬大的羽翼輕輕籠罩在少年的頭上。
少年的臉一半陰影、一半光亮,因為顏色問題而本能讓人不安的影流像波浪般不斷的朝少年腳下彙聚,形成了光和影的奇妙碰撞。
滿是一副怪談異聞的場景。
讓人恍惚間覺得自己就像是《千與千尋》裡誤入了奇幻世界的主人公一樣。
——無法將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
。
伏黑惠一臉驚嚇的看著津美紀,他下意識上前了一步,任由著津美紀小跑過來抱住自己的腰。
惠緊張的觀察著津美紀的狀態,發現對方沒出什麼事情之後才鬆了口氣,然後頗為茫然的開口:“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你不是晚上要補習嗎?”
今天明明是星期三啊。
津美紀的繼父視她為己出,這一世作為榊家的大小姐的她在升上高中後就一直有額外的課業要完成——畢竟津美紀不會止步於高中,目標最低也是國內的名牌大學。
因此和所有打算升學的高中生一樣,她自發的給自己找額外的練習題做。
惠在國三那年因為五條悟的引導而和津美紀再度熟悉起來之後,就經常和對方保持短信聯係,對姐姐的事情很上心的惠能夠把津美紀說的每件事都記的清清楚楚。
至少在惠記憶當中,津美紀就明確提到過——為了保證高三升學考的成績,上學日期間每次社團活動結束後她都會馬上回家吃飯,然後跟著繼父給她請的家庭教師補習。
而涉穀區的[帳]於七點左右被觀測到,按照時間點,目前高二的津美紀於情於理都應該在家。至少在過去一整年裡,津美紀都是這樣風雨無阻認真補習,去年涉穀的萬聖節活動她都沒有興趣,今年就更是如此了。
因此。
雖然沒有料到在過去改變了那麼多的前提下涉穀事件也依舊按照命運軌跡發生、五條老師原本[涉穀事件會推移]的猜測落空,但伏黑惠在得到輔助監督的通知後,驚愕之餘,倒是並沒有擔心他最重視的兩個普通人。
——高二的津美紀學業優先,按照她的性格,絕對不會翹課去涉穀參加萬聖節活動;而他的摯友征十郎則是在京都。
而惠通訊錄裡其他的知情人……涉穀的[帳]已經布下,信號斷絕,普通人無法進出,因此在這個結果下,再通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伏黑惠隻能夠儘可能的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結果他萬萬沒想到,他原本並未擔心的津美紀出現在了這裡。
“我的家庭教師生病請假了。”津美紀無奈的解釋:“而恰好網球部有交流賽,就涉穀這邊,我作為經理,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伏黑惠表情相當難看,又青又白的。
輕易察覺到他眼底緊張和後怕神色的津美紀反過來安慰他,溫柔的大姐姐伸手揉了揉惠一頭黑翹發,又捏了捏對方的臉,伏黑惠半晌後才勉強又慶幸的在姐姐的溫柔注視下歎了口氣。
幸好、幸好他發覺之後趕過來的早。
惠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來了哪怕一會——他的姐姐……好不容易那麼健康幸福生活著的津美紀會發生什麼事。
“好久不見,伏黑君。”
跡部景吾此時也走上前,他身後跟過來的忍足侑士神情微妙的看著他們親近的舉動,前者麵色自然的微微欠身:“又被你救了一次……萬分感謝。”
“萬分感謝!”
慢他們幾步跟過來的冰帝中學以及青春學園的學生們也鞠躬道謝。
高中生們的視線單純的寫滿了感激。
“……沒事。”伏黑惠不太自在的點頭。
“說起來,我能問一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簡單來說……有個老怪物組織了詛咒和詛咒師對普通人發動了襲擊,具體的事情太複雜,我沒有時間解釋。”伏黑惠回答,忽然抬眼,聽到了不遠處玉犬的長嘯。
玉犬跟著甚爾在搜查附近的咒物以及[帳]的核心,長嘯就意味著對方至少找到了其中一個。
惠瞬間沒有了交流的心思,他乾脆利落的看向他們:“……我要去處理很重要的事情,而避難所有點遠,我沒有時間送你們過去……我不確定周圍還有沒有詛咒師或者咒靈,所以抱歉,請稍微忍耐一下!”
伏黑惠腳下的影子蔓延了出去,他麵前的全員都在下一秒掉落到了影世界當中。
沒有心理準備的高中生們被嚇了一跳。
所幸津美紀、跡部和忍足都不是第一次被惠塞進影世界帶著走了,在他們安撫下,其他人也很快冷靜了下來。
青學的人不由的看向似乎是知情人的老對手跡部,開口詢問他包括伏黑惠在內的各種消息,而冰帝網球部的其餘人也一並看了過去。
跡部簡單解釋了咒靈和咒術師的存在,並且說明了伏黑惠的咒術師身份。
這些被打碎了世界觀的高中生們就一副瞳孔地震的表情坐在影子裡看著外頭少年的行動。
“他……一直都在和那些怪物戰鬥?”
青學高中網球部的部長,在身為警司的祖父影響下長大的手塚國光皺著眉,輕聲的朝老對手詢問。
跡部:“我第一次見到伏黑惠,他才國中二年級,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在和咒靈戰鬥了。”
國中二年級,那也才十三歲左右而已。
那個年紀,這裡的所有人都還在朝氣蓬勃的揮灑青春,哪怕有挫折和困擾,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卻有這麼小的孩子在身體都未長結實的前提下做著如此危險的工作。
手塚國光語氣有些冷硬:“……咒術師很缺人嗎?”
“很缺。”
作為三大財閥之一跡部家的繼承人,在[輕井澤事件]後就和父親主動詢問了解了世界另一麵的跡部景吾很無可奈何的回答:
“而伏黑惠據說是咒術界首屈一指的天才……他現在才十五歲,就已經是現存的最強四名特級咒術師之一了,那個世界不看年紀,隻看實力。”
“……”性格頗為正直嚴謹的手塚國光眉頭沒鬆過。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影子外快速移動著、遇上咒靈也能夠在瞬間麵無表情快速祓除的黑發少年。
如同傳說中的陰陽師一般驅使著式神,又如同身經百煉的戰將一樣揮舞著兵器。
身體宛如貓科動物般柔韌又靈活,動作和力道又如綠眸的狼似的狠厲。
老練、冷靜、強大、又無所畏懼,光是看著就能夠感到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堪稱視覺盛宴。
可對方太過年幼了,比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小,偶爾跳躍時露出來的腳踝也纖細的不行。
以至於完全沒辦法讓過於正直的人忍下心去思考——
對方究竟經曆了什麼樣的過去,才會被迫早早舍去了未成年人的稚嫩、變成這般成熟。
。
另一邊。
涉穀中心,地鐵站。
五條悟有想過羂索在失去了那幾個從自然誕生的特級咒靈之後會找什麼人來對付他……但事實卻讓他覺得有點失望。
全部都是雜魚詛咒和以及那個叫做真人的詛咒弄出來的雜魚改造人。這回哪怕不用開啟領域,五條悟都能夠毫無壓力的輕鬆獲勝。
但是哪裡不對勁。
上一世被用來牽製五條悟、為了不讓對方開啟領域的普通人,在這一世似乎並不被羂索重視了。
被放出來的咒靈和改造人每次行動都會害死不少普通人——他們看不見詛咒,但是能看得到擁有實體的改造人,因此驚恐絕望的到處尖叫著、逃跑著,地麵漸漸被血色染紅。
仿佛就是為了製造死亡而弄了這出鬨劇。
可羂索可能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嗎?這到底有什麼意義?
這些雜魚哪怕再來一百個都不會給五條悟帶來任何損耗。
五條悟眉頭緊皺著,總覺得有些不安,他以最快的速度將詛咒和改造人全部消滅,減少普通人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