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的心裡全都是仇恨,再看到仇人與自己隻隔著一麵圓鏡,卻這樣悠閒從容,自己卻狼狽艱難,越發無法釋懷。
他知道林青崖是正道大宗萬象宗的弟子。
也知道,自己想要報仇,做散修是無法做到的。
隻有拜在大宗門門下,得到宗門的資源,才能有機會如同林青崖一般一飛衝天。
正道大宗之中,萬象宗拜師是自投羅網,他自然不會去做。
雖然合歡宗名聲不好,可當初他母親與一位合歡宗修士有舊,本想試試能不能拜入宗門得到合歡宗庇護,讓林青崖投鼠忌器,至少在他長成之前不會被林青崖給殺死。
如今與合歡宗弟子起了衝突,又見合歡宗主竟然與林青崖同在一處,顯然關係極好,林青鏡心裡一涼。
又死死地看了圓鏡中的仇人一眼,他咬牙,轉身跪在了手持圓鏡,正臉色陰晴不定的那位太一宗渭河道君的麵前,磕頭說道,“弟子林青鏡,拜見師尊!”
渭河道君說他天賦絕佳,又心性堅定剛硬,很合適太一宗的修煉。
太一宗是正道第一宗門。
拜入太一宗門下,林青崖也不敢對他出手。
他心裡計較到這裡,隻覺得為了仇恨做什麼都沒關係。
芝芝翹著尾巴看著圓鏡裡的影像,急忙轉頭對林青崖說道,“二師兄,他剛剛為何不回答你?”
她二師兄問那少年,隻許他給自己母親報仇,卻不許二師兄為母親報仇是何道理,那少年啞口無言。
林青崖微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你!”林青鏡才磕了頭,聽到這奶聲奶氣的話,英俊的臉頓時變了。
“可見你也知道我二師記兄說的沒錯對不對?要不是你爹娘害了我二師兄的爹娘,能有殺身之禍麼?這叫……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活該。”
狐狸崽兒搖著尾巴大聲說道,“我二師兄可好了,你才人麵獸心,你,你才倒打一耙!我二師兄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說二師兄不好的,那一定是大壞人,就跟你一樣!”
她嘿咻嘿咻地扶著桌子,站在自家爹爹的腿上,威風凜凜地吵架說道,“你光說彆人的錯,一點都不說是你們先乾壞事的,還找我二師兄報仇……不要臉!我師兄都沒說遷怒你斬草除根。他這麼善良,饒了你真是虧了!”
狐狸崽兒平時軟乎乎毛茸茸一團,竟然還伶俐地吵架,還挺會吵架,廣陵仙君覺得自家崽兒有前途。
不吃虧。
“爹爹,歡叔,芝芝說的對不對?”
“芝芝”二字落入眾人耳畔,那正臉色鐵青地從圓鏡之中盯緊了她的渭河道君眼瞳微縮。
“芝芝說的對。”廣陵仙君悠然地說道。
他家崽兒說什麼都對。
“芝芝說的沒錯。還有渭河,既然你不用我門下弟子傳話,那我就親自與你說個明白。”
見渭河道君一臉鐵青地盯著芝芝不放,比惱火廣陵仙君這傷了他師兄義陽仙君的仇人更甚,合歡宗主看似粗豪,其實心思如發。
對這樣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的家夥在心裡暗道了一聲“不成器”,他皺眉說道,“既然這是你的弟子,他傷了我的門下,那就讓這小子給我合歡宗賠罪!彆以為什麼人都能在合歡宗放肆。我可不怕得罪你們!還有,聯手秘境之事不必再提。太一宗弟子如此癲狂,一言不合喊打喊殺,我真擔心跟你們一起進了秘境,背後給我一劍。”
他斷然拒絕與太一宗聯手這件事,以太一宗對七色煉血草的重視,本以為渭河道君還要歪纏。
卻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這次沉著臉匆匆點頭,突然就將圓鏡之中的影像掐滅,乾脆得連合歡宗主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樣倉促又有些失禮,他便和廣陵仙君抱怨說道,“要不是看在太一宗與義陽的麵上,我怎能容他這樣無禮。”
渭河道君是義陽仙君的親師弟,情同手足,義陽仙君很關照愛護自己的師弟師妹。
從義陽仙君進階仙階之後,哪怕他的這些師弟都目下無塵,可看在義陽仙君,旁人都會給幾分薄麵。
可雖然給了麵子,心裡究竟是怎麼不痛快就不必說了。
合歡宗主現在就覺得很不高興。
他堂堂仙階強者,卻被這樣冒犯,這換了對麵要是個散修,骨灰他都給他揚了。
“師尊,渭河剛剛一直都在盯著芝芝。是不是記恨了芝芝?師尊,冤家宜解不宜結。”
林青崖倒不怕什麼林青鏡這仇人拜入太一宗,還拜了渭河道君當師尊……渭河道君的修為還不如他呢。
他連渭河道君都不放在眼中,更遑論渭河道君的弟子。
隻是想想剛剛圓鏡裡,渭河道君哪怕百般遮掩,卻還是藏不住,頻頻將目光不自然地落在芝芝的身上,林青崖心裡生出幾分殺意。
如果渭河道君是因為芝芝剛剛說的話記恨芝芝,那不是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麼。
他得先下手為強,把這冤家給解體了。
垂了垂眼角,見廣陵記仙君若有所思,林青崖不免催促,“師尊?”
“這小子看芝芝的眼神古怪。”廣陵仙君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