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笑話義陽仙君也就罷了。
想想那時,瘦巴巴的小家夥兒撲進自己的懷裡,餓得虛弱的樣子,廣陵仙君就不大能笑得出來。
義陽這賤畜。
他家崽兒挨餓的時候,義陽竟然是全心地為另一個孩子在奔走。
去接一個孩子會浪費多少時間?
仙階強者日行萬裡。
不過是順路去把芝芝接回家,給她一口飽飯吃,又能怎樣?
義陽仙君從未想過,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孤零零守在沒有人,隻有母親的骸骨的洞府裡,會是怎樣的心情?
想到這些,廣陵仙君的臉色不由慢慢冷酷下來。
他垂眸看著腳下已經血肉模糊的渭河道君,眼底的冰冷與殺意,頓時讓這個青年恐懼起來。
像是明白了廣陵仙君想要殺掉自己,渭河道君哪怕已經被封禁了修為,可還是掙紮著向著遠離廣陵仙君的方向爬去。
他才爬了兩下,就感覺到身後升起讓人窒息的氣息,他已經露出絕望,真是在這一刻開始後悔……若不是,若不是為了絮語,他怎麼會離開安全的太一宗,撞上廣陵仙君這殺星。
若不是為了絮語尋找舍利,他現在,他現在還會平平安安,甚至,甚至……也不會落得元嬰缺損,道基損壞。
想到這裡,或許是死到臨頭的那種恐懼與脆弱,他的心裡竟然難得地生出了對自己曾經疼愛著的孩子的不滿。
若不是為了她,他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廣陵,你不能!”
“怎麼不能。”廣陵仙君含著冰冷笑意和聲說道,“芝芝的身世,你為了你師妹母女想保住秘密,巧了,我也想。”
“那我們默契……”渭河道君眼中生出逃出生天的希望。
“可這世上,隻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渭河,為了你心愛的兩個女人,死一死,犧牲犧牲,你一定是願意的,嗯?”
“不!”
可就在渭河道君絕望的這一瞬間,本抬起手中劍指向他的俊美男人卻豁然看向遠處的大海深處。
就是在那一瞬間,因剛剛廣陵仙君追殺渭河道君引來的靈氣動蕩已經衝擊到了更遠的地方,一下子就撞在了透明的屏障上。
就聽得海水拍擊轟鳴,巨浪翻滾,禁製龜裂的清脆的哢擦哢擦聲之後,又是一道魔氣自遠處的海麵衝天而起。
那魔氣招搖恐怖,直衝入天上化作一大片讓人不安的血色雲霧,自雲霧中,似乎還有一聲聲奇異的響聲,仿佛有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從雲霧中窺視此界。
這魔氣失去了屏障的束縛,頓時向著四處瘋狂擴散,轉眼就出現在了廣陵仙君的麵前。
他眯起眼睛看了兩眼,就見魔氣中,仿佛活物一般的血色的細線纏繞過來,轉眼就要侵襲到他的身上。
一道道劍氣化作屏障把他護在其中,廣陵仙君的臉色露出幾分肅然,看向更遠處,爆發著魔氣的最中心的位置。
“三仙島。”他低聲喃喃,踏碎了一片血色扭曲的魔氣,劍光劃破魔氣,消失在了海麵上。
礁石上,眼看著廣陵仙君的劍光疾馳去了三仙島的方向,渭河道君尚未鬆一口氣,感覺到大難逃生的慶幸,就見那粘稠的鮮紅的魔氣又重新聚攏,向著他撲來。
顯然,對曾經對芝芝的境況那樣冷酷的渭河道君,雖然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來不及收拾他,可廣陵仙君也沒有保護他的意思。
渭河道君渾身重傷,元嬰被禁錮,驚恐地看著那彷如活物的一道道血絲扭曲著纏繞上了他的身體。
血絲貪婪地融入他的丹田,將一個同樣無比驚恐的元嬰緊緊地束縛,幾乎是頃刻之間,元嬰的一半兒就遍布了扭曲的血色的紋路。
一聲慘叫在廣陵仙君背後響起。
他嗤笑了一聲,卻並未理會。
渭河道君不管芝芝一個孩子的死活。
那他的死活,彆人也用不著管他。
聽見那一聲慘叫,廣陵仙君冷峻的麵容難得露出幾分笑意,然而很快,他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座沉浮在雲空中的島嶼。
這島嶼廣闊,懸空在遼闊的海麵上,看似正常,可曾經那島嶼上的無儘的靈氣卻消失殆儘,透著幾分壓抑的死氣。
島嶼周圍散落著許多已經死去的海鳥,寂靜之後,像是一雙血色的眼睛,從慢慢氤氳出了血色霧氣的島嶼之中看了過來。
那是一雙猩紅色光點般的眼睛,當看到遙遙立在雲空的廣陵仙君,那雙眼睛露出貪婪的神色。
從島嶼中突然有血色魔氣翻滾,攜帶著粘稠又充斥著血腥的一雙雪白的骨爪,豁然向著廣陵仙君抓來。
這一雙骨爪巨大,像是能撕碎天地一般,攜帶著的血色魔氣尚未到廣陵仙君麵前,他就感覺到一股會讓修真者很不舒服的感覺。
會汙染修真者的靈氣。
一道匹煉般明亮單純的劍光,從天上落下。
大道至簡。
輕輕悄悄也並無花樣,卻將漫天的魔氣儘數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