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歡快地從爹爹的懷裡跳下來,也不騎心愛的胖葫蘆,小胖爪緊緊抓著廣陵仙君垂落下來的手,搖著尾巴拉著他走進熱熱鬨鬨,都是低階弟子們的攤位。
廣陵仙君於修真界,仿佛高高在上的雲中人。
卻被一隻狐狸崽兒拉扯著,落入人世間。
林青崖與江亥跟在這對父女的身後,就見尾巴搖來搖去的小家夥兒拉著耐心地聽她踮腳講話的廣陵仙君,奶聲奶氣地給他看可多在山裡狐狸看來有趣,其實都很普通的東西。
她還不厚此薄彼,不僅給廣陵仙君買,還給彆人也買,不久之後,無論是笑容溫潤的青崖道君,還是沒有人氣的魔族混血,手裡都捧著亂七八糟的淩亂的禮物。
那剛剛因龍絮語引來的對林青崖的一些議論,也漸漸平息。
能對孩子這樣耐心,林青崖就算剛剛言辭的確刻薄,也情有可原。
維護自己的親師妹,這更是有愛心的人。
更何況如今想想,不去跟親爹要寶貝,而是盯著一個小孩兒的東西哭著說想要,的的確確不是很要臉。
“剛才怎麼了?”他們轉了好久,直到芝芝買得高興了趴在廣陵仙君的懷裡昏昏欲睡,他才轉頭對林青崖傳音。
林青崖就將之前發生的事都跟廣陵仙君說了,就見他師尊的臉上顯露出一種異常奇怪的,高深莫測,又像是隱隱藏著冰冷厭惡的表情。
這對廣陵仙君來說是難得一見的表情,林青崖正想問是什麼緣故,就見又是一道靈光落在他們麵前。
太一宗掌教臉色凝重,對他們師徒說道,“廣陵,三仙島的事,咱們要詳談。”
不知何時,這片群山環抱之地的上空已經開啟禁製,顯然是正道修士未雨綢繆,也擔心魔修來此地作祟傷及門下弟子,將護山禁製開啟,以免魔修潛入這裡傷到弟子。
廣陵仙君眯起眼睛看著他。
太一宗掌教隻覺得這目光一瞬間如刀鋒一般。
他下意識避開廣陵仙君的目光,見芝芝正昏昏欲睡,不由愣了愣,壓低了聲音問道,“要送她去休息?”
“不必。”這家夥的神色顯然有問題,廣陵仙君想到渭河道君“不想養”,眼前這太一宗掌教明明也是一副認出來卻不動聲色的樣子,顯然是另一個“不想養”。
他神色轉冷,看著太一宗掌教的眼睛說道,“我的女兒,我去哪裡,她就在哪裡。”他的目光,太一宗掌教再一次避開,心裡又是歎氣。
“三仙島的事出了什麼麻煩?”懶得囉嗦,廣陵仙君就進了議事的淨室,卻見淨室裡人很多,正道這次帶著弟子前來的大修士大部分都在其中。
林青崖與江亥立在門口,廣陵仙君坐在上首,一邊用靈光籠罩住睡得蜷縮在自己懷裡的狐狸崽兒,一邊不感興趣地說道,“血池被破,人也救了,你們還想我說什麼?”
“魔修最近動作激烈,又是少君,又是血池,說起來,這次多虧了廣陵你,若非有你,三仙島這些道友恐怕……”
太一宗掌教不由皺眉。
他的身邊太一宗的一個大修士臉上露出惱火之色。
廣陵仙君去三仙島是為了什麼,他們這些正道修士趕去三仙島查看,順便發現了被丟在一處海中礁石上的渭河道君就全都明白了。
想想渭河道君損壞殘缺,魔氣纏身的淒慘形容,再看看廣陵仙君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那大修士本想說點什麼,卻被太一宗掌教死死地壓住手臂。
廣陵仙君也不在意。
“那萬魔宗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消停,如今竟然還敢血祭修士,妄想造出什麼血池,這種邪魔外道一日不除,實在不能讓人安心。”
太一宗掌教神色凝重地說道,“雖然今日廣陵破了這處血池,可恐怕這些喪心病狂的魔修還在無人之處做了類似的事。”
修士中性情孤僻的不少,偏僻的隱居之處也不僅僅隻有三仙島一處,這讓人擔心。
“太狠毒了。血祭修士,又召喚魔物生靈塗炭,這些魔修!”
“當然是原諒他們。”廣陵仙君似笑非笑地說道。
“什,什麼?!”
“我是說,照太一宗之前行事,雖然他們殺了這麼多修士,可情有可原,深有苦衷。日後若回頭是岸,當然是原諒他們。”
這帶著幾分笑意的嘲諷,頓時讓太一宗修士臉色漲紅。
“廣陵!”便有人拍案。
“怎麼,我說錯了什麼?”
“沒說錯。”太一宗掌教揉著眼角,讓身邊的幾個修士住口,示意他們去看其他正道宗門的修士的神色。
見那些修士隱隱看向他們的目光也帶著幾分不滿,他心裡苦澀,臉上卻還是擠出笑容對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裡的廣陵仙君問道,“我請道友前來,是想和大家一起問問。廣陵。”
他問道,“那血池裡出來的魔物……難纏麼?”
廣陵仙君托著下顎,拍著懷裡呼呼大睡的狐狸崽兒,一邊把她的尾巴拿起來蓋在她的肚皮上,說道,“對你們而言的確麻煩。”
那血池的確難纏,也就是他,換個人,隻要沾上那種血絲,靈氣就要被汙穢侵蝕,人就廢了。
說起這個,本來“忘了”的廣陵仙君又想起來了,不由笑著對太一宗掌教問道,“我都忘了。渭河……他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