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為什麼?”
義陽仙君喉嚨腥甜,虛弱地問道。
他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男人會這麼做。
不過是,不過是央求他。
他這次都沒有跟廣陵仙君動手的意思。
甚至,他努力地友好,都不敢說難聽的話。
這樣卑微,不過是,不過是想求他救自己的師弟罷了。
可在廣陵仙君的眼裡,他就這樣一心一意地為渭河道君求情,本就是錯的。
是了,他想起來了。
把渭河害成現在這樣的人,本就是廣陵仙君。
聽身後狐狸崽兒捧著小胖臉“哇!”的一聲,廣陵仙君靠近了義陽仙君幾分,眼底沒有半分笑意,輕輕地說道,“這就是你該受的。”
父女對麵不相識。
在受到了渭河道君那麼多傷害的芝芝麵前,說著給渭河道君的求情的話,這樣的畫麵,還有曾經的每一件事,廣陵仙君都覺得這男人配得上這一劍。
或許他看起來很傷感自己女兒的夭折。
也傷感於自己失去了可愛的孩子。
可是……
沒有福氣?
他錯失了自己的女兒,卻還要用“沒有福氣”這樣可笑的話來開解自己麼?
“爹爹威武!”
見漂亮爹爹把仇人捅了個對穿,狐狸崽兒想想自己剛剛一告狀,爹爹就把壞人給了一劍,頓時就能感覺到,這都是為了她呀!
這種被爹爹維護,被爹爹珍惜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小家夥兒瞪圓了眼睛,對噴濺在她麵前的鮮血視而不見,反正不是漂亮爹爹的血,她覺得都沒關係。
她急忙求三師兄把自己送到她爹爹身邊。
撲進廣陵仙君的懷裡,她炸開的狐狸尾巴重新柔軟蓬鬆,三條胖尾巴迎風招展,纏住她爹爹的脖子,狐狸崽兒幸福地窩進爹爹的頸窩,小小聲地說道,“爹爹真好。”
廣陵仙君冰冷的神色,在被啪地糊了一臉尾巴毛時,垂眸,露出幾分溫情。
雖然……脖子上套狐狸尾巴大圍脖,熱的冒汗。
他緩緩將靈劍抽離。
義陽仙君的仙嬰細微地慘叫了一聲。
他伏在地上,捂著炸裂開巨大創口,此刻被廣陵仙君的劍氣壓製不能複原的傷口,急促地喘息。
本就重傷未愈。
這一劍又再次重創了他。
那被捅了一劍的仙嬰萎靡地倒在他的丹田裡,一動不動。
義陽仙君這時候突然想到太一宗掌教的告誡。
他掌教師兄要他不要來尋廣陵仙君,因為見了麵廣陵仙君就要給他一劍。
沒想到一語成讖。
可義陽仙君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廣陵仙君就這麼厭惡太一宗,隻為了之前的衝突非要將他們師兄弟趕儘殺絕,甚至都顧不上如今正道需要聯手了麼?
“廣陵,手下留情!”大片的血跡飛濺在地麵上,卻一點都沒沾到廣陵仙君的半分衣角。
他嘴角正勾起淡淡的笑意,垂頭跟軟乎乎的狐狸崽兒貼貼,一邊抖了抖靈劍上的鮮血,遠遠的就聽到一聲呼喚。
太一宗掌教一路追來,好不容易追到了,待見到這裡的一切,頓時踉蹌了一下。
他哪裡還敢扶起一臉痛苦的義陽仙君,先往他嘴裡塞了不知多少的靈丹護住丹田,這才臉色發白地攔在義陽仙君的麵前。
看著挑眉的廣陵仙君,他語氣艱澀地說道,“廣陵,你該知道,作惡的是渭河,不是義陽師弟。”是渭河道君隱瞞了芝芝的事,義陽仙君也被蒙在鼓裡,也是受害者。
他又有什麼錯。
不過是失去了女兒的可憐的父親。
“怎麼,我還要跟你解釋他何錯之有?”廣陵仙君挑眉,看著跟自己試圖講理的太一宗掌教。
忘記去找芝芝,把芝芝餓得瀕死,這是不是義陽仙君的錯?
明知道女兒等著他,卻非要去為彆人家不著急的孩子奔走,這是不是義陽仙君乾的好事?
渭河道君對他的女兒不喜,幾乎表露在臉上,他為什麼還敢讓渭河道君去接自己的女兒?
不怕女兒就被渭河道君解決,殺掉?
還有……死了道侶與女兒,哪怕是被蒙在鼓裡,可義陽仙君竟然從沒有想要去祭奠,由著她們的屍骨淹沒在山中。
若,但凡還有幾分心意,甚至想著為可憐的妻女去祭奠一番,去過那洞府,發現廣陵仙君的劍意,義陽仙君也不會如現在一樣,做一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
他自己都沒有心,美其名曰要養傷閉關去不成,卻可以倉促出關為了師弟重傷奔走……現在,太一宗掌教還跟他說,義陽仙君無辜得很。
說他也是個可憐人。
這嘴臉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