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九十一章(1 / 2)

大齡皇後 故箏 8381 字 3個月前

. 第九十一章

丹州並無皇帝行宮, 眾人便一並入到了知州府中, 隻是待甫一進門,便見四名打扮豔麗、身著胡裙的舞姬,朝蕭弋的方向一躬身, 聲音柔媚迷人,像是用什麼特殊的秘藥喂出來的。

跟隨進門的眾人, 麵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不由紛紛看向了楊幺兒。知州這般動作, 但凡長了眼睛的,都瞧得出來其中用意了。

大晉朝允許官員豢養樂伎舞姬,甚至還可從教坊司領了官妓,放到宅中養起來。

他們將樂伎舞姬視作可隨手轉送的贈禮, 更將這等行為視作是一種風雅。

眼下這丹州知州,便是想要用府中養著的年輕貌美的女子, 來取悅皇上。眾人心道, 這怕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心中是不願跟隨去邊城的。

氣氛刹那凝滯。

知州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僵硬。

誰能想得到, 皇上是帶著皇後來的呢?

從未有過這等先例啊!

朝中也無人來報這樣重要的事啊!

這時候,倒唯有楊幺兒大大方方、認認真真盯著她們瞧了會兒,扭過頭,正要同蕭弋說話。可她又不慣於說給旁人聽見。偏生蕭弋又比她高一截兒,楊幺兒想湊在他耳邊說。於是想了想,便隻好拽了下蕭弋的袖子。

始終不曾開口的蕭弋,這才斂了斂眼底的冷色, 轉過頭看她:“嗯?”

旁人見著這一幕,便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更低下頭去,愈發覺得那幾個樂伎舞姬瞧著令人心生尷尬了。

這廂,楊幺兒湊在蕭弋的耳邊,低聲問:“她們也跳舞?”

“嗯,還會奏樂而歌。”

蕭弋說完,便看向了那幾個女子,淡淡道:“便留下罷。”

知州緊繃的神情頓時舒緩開來,他忙躬身笑道:“是,臣遵旨。”

他這番動作,並未引得旁人麵露喜色,反倒氣氛更有些怪異了。更有人暗暗抬頭,朝皇上的方向瞧了一眼,心下似是有了什麼想法。

蕭弋的目光從知州身上轉了一圈兒,淡淡道:“帶路。”

“是。”

知州忙躬身走在了前頭,這樣更顯得獐頭鼠目了。

他又哪兒知道,方才蕭弋打量他那一眼,他那顆腦袋便已經是挨上了鍘刀,就差那麼一點兒了。

知州讓出了主院給帝後入住。

那幾個年輕女子,便也跟著低眉順目地進了門,便住在了一旁的東梢間。

楊幺兒還扭頭多瞧了兩眼,方才同蕭弋進了屋子。

屋子裡已經點了炭,燃了香,縈繞在鼻間的便是一股子奇異的香氣,勾得人心尖都跟著顫悠悠起來。

楊幺兒不由得抬手捂了捂胸口,隨即便自個兒走到椅子旁坐下。

蕭弋抬頭瞧了她一眼,問:“累了?”

楊幺兒這才點了下頭。

“伺候娘娘歇息。”蕭弋道。

春紗與蓮桂便立即上了前,不多時,楊幺兒便已經洗漱完,換了衣裳,一身暖洋洋地便窩進了被子裡。

春紗望著楊幺兒饜足的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

偏偏娘娘也不問問她為何歎氣!春紗想跺腳,又忍住了。她憋在嗓子眼兒裡的話,都快要將她自個兒生憋死了。

她便隻好俯身,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娘娘歇息罷。”

蕭弋實則也有些倦意上頭,但他還是命人取出了輿圖。

輿圖擺於桌案上,蕭弋在桌前落座,與身後的床榻便隻隔了一扇屏風,屏風呈透明紗狀,一麵繡山河,一麵繡花草鳥石。

一瞧便知是臨時搬出來作樣子的。

從前擺在這兒的屏風,上頭還不知鑲嵌了多少玉石翡翠。

蕭弋隻掃了一眼,隨即便神色淡淡地垂眸去看輿圖了。

他們隻在丹州府歇息一日,收糧草,擴輜重,隨後便要趕往邊城。

這便是最後一日的舒適生活了。

屋中靜寂,中途知州來到門外,輕聲叩門,說為恭迎皇上,備下了一場宴。蕭弋將他斥了回去,知州便不敢再提了。

知州其實也並不想多與這位新帝交談。

他瞧新帝,覺得這分明是個手腕心智尚稚嫩的少年,因而才會做出將皇後都帶上戰場的事來!

可有時候,他又無端覺得背脊發寒,皇上隻消朝他不輕不重地瞥上一眼,他便本能地生出逃避之心。

知州是深信自己直覺的。

皇上出宮以來種種行徑,興許是做給旁人看的也說不準呢。

知州不敢往下深挖,便隻管縮著頭低調行事就是了。畢竟他也沒有什麼後台可言,若有後台,又怎會發配丹州這樣的地方呢?

知州走後,便再無旁人闖入小院兒中了。

一時間,院中靜寂,隱約間倒還有點愜意味道。

這時候隻聽得一道人聲響起,那是把守門邊的侍衛冷冰冰的聲音:“可是有事?”

緊跟著一道女聲響起,柔柔道:“……奴家還不曾拜見貴人。”

……

結束了馬車上顛簸的日子,楊幺兒緊緊攥著被子,不知不覺睡了許久。

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地傳遞進她的耳中,像是有誰在低語……長長的睫羽撲騰兩下,她到底是睜開了眼。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屋子裡依舊是暖的,也是靜的,可那靜裡頭摻了一點子的雜音。

楊幺兒茫然環顧了一圈兒。

室內沒有旁的人。

她自個兒掛起了帷帳,披上了外裳,光著腳踩著地氈上,往前走了兩步。

隔著半掩半遮、朦朦朧朧的屏風,她瞥見了身影。

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