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緩站在大大的屏風後,伸著手臂,等著貼身婢女給她穿衣服。
林氏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矮墩墩的粉紅團子,眼中露出了溫柔的笑意,彎身將雲清緩抱到了梳妝台前的凳子上,挑挑揀揀,又選了個小小的芙蓉瓔珞項圈戴在了雲清緩的脖頸上。
雲清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動了動肩膀和脖子,特彆滿意。
又拉著林氏的手臂,從首飾盒中拿出了十一皇子送的玉佩,舉著給母親看:“阿娘,你看我帶這個好不好看。”
林氏接過羊脂玉佩,親自係到了雲清緩的身上,又將她放下,退後兩步觀察著,然後點了點頭:“好看,我們緩緩天生麗質,帶什麼都好看。”
雲清緩聽了很高興,用手指轉著玉佩上林氏新打的流蘇穗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林氏牽著雲清緩的手,帶著她出了房間,又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把玩玉佩的女兒,撫了撫女兒的頭發,語重心長:“緩緩啊,十一皇子是自己人,所以他的東西你可以收。但若是彆的人,就不能這般隨意了,知道嗎?”
“我知道的,阿娘。”
雲清緩也不是真的傻,如果給她玉佩的不是十一皇子,換了其他任何人,她都不會要的。
林氏點了點頭:她就知道,她的緩緩向來聰慧,即使不用自己提點她也可以做得很好。
帶著雲清緩在婢仆的伺候下上了馬車,坐在車裡,看著身旁的女兒,林氏溫和慈愛的眸中閃過一抹憂慮,不放心地再次叮囑:“緩緩啊,咱們已經回京了。切記,京城不比杭州,一切都要謹言慎行,萬不可輕舉妄動。”
雲清緩端正地坐在林氏旁側,雙手搭在膝蓋上,身行板直,無比乖巧:“阿娘,我知道的,您放心吧。”
回京城的這些日子,林氏和雲正然為了不讓雲清緩在京城行差踏錯,一些時候也並不如何避諱她。
所以雲清緩在船上已經將京城如今的局勢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聖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諸位皇子已是蓄勢待發,虎視眈眈,朝臣更是紛紛戰隊結黨。
鎮國侯府上有掌管著二十萬兵權虎符的鎮國侯雲浩然,下有回京述職新任吏部尚書的二房家主雲正然,中間還有在後宮中深得帝寵的雲惠貴妃。
作為鐵打的六皇子黨,權勢滔天的鎮國侯府一直都是其他皇子的眼中釘。
雲清緩身為鎮國侯府這一代唯一的女兒,更是被無數雙眼睛盯著,一舉一動都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她自是清楚父母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覺得京中的拘束委屈了她。但雲清緩更明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繼承了這個身份,享受到了這個身份帶來的榮耀和驕傲,就必須為了它而做出犧牲。
林氏伸出手將雲清緩攬在懷裡,下巴擱在雲清緩的頭頂:“我的兒,真是苦了你了。今日咱們進宮見惠貴妃娘娘,這是你親姑母,也不用太過小心。等……過去,一切總會好的。”
雲清緩靠在母親的懷中,母女倆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雲清緩像是想到了什麼,把頭從母親的肩膀上移開,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母親撒嬌:“阿娘,既然來了京城,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您就把林表姐接到府上來一起玩,好不好?”
從林府回去那天,她就向林氏建議過乾脆經常把黛玉接到家裡來小住。
畢竟就算賈府和黛玉血緣關係近,但她娘和黛玉的血緣關係也不遠呐。
姑母思戀侄女,想要接到家裡來住幾天,也算是天經地義的事。
本以為林氏和林如海關係那麼好她肯定會答應,誰知林氏聽了這話,當即臉色便淡了下來,隻是對雲清緩說了一句“緩緩,你還小,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
看著林氏的麵色,雲清緩也不敢再多問,隻是一直把這件事埋在心底,想著什麼時候一定要挖出真相才好。
不過,不把林妹妹帶出賈府,雲清緩總覺得不甘心,所以就曲線救國,提議把黛玉接到府上來玩。
果然,林氏想了想,點了點頭:“這主意甚好。說起來這麼多年,我竟然從未見過玉兒,也實在是不該。如今同在京城,怎麼著都要見上一麵,也看看被你舅舅盛讚的玉兒到底是出落得如何水靈。也真是可憐了這孩子,小小年紀沒了母親,一個人遠離父親在外祖家居住。”
說著,林氏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眼中卻已經帶上了向往,似乎恨不能現在就把黛玉接來,好好的看看自己這個才華斐然的侄女。
雲清緩低頭狡黠地笑了笑:阿娘果然還是很疼愛林妹妹的,隻要能將林妹妹誆到家裡來,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到時候再想辦法,一定要幫助林妹妹脫離那個肮臟汙穢的榮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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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緩和母親在宮門口下了車,早就有惠貴妃的貼身宮女在此等候,侍候著母女二人前往貴妃娘娘的德陽宮。
在杭州的時候,雲府就有惠貴妃專門賜下的教養嬤嬤教導雲清緩規矩禮儀,所以雲清緩現在雖然有些緊張,但好歹還不至於露怯。
本來以為姑母浸淫後宮多年,定會是一個精明厲害的女子,雲清緩還在心中暗暗思索待會要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