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能和二皇子明爭暗鬥這麼多年,表哥又怎麼可能不會防著對手的一舉一動呢?倒是她好像有些多此一舉了。
想到這,雲清緩放下心中石頭,看向那個包袱中的物什。
隻見裡麵裝著一套湖藍色的騎裝,還配著同款的長靴。雲清緩用手拂過那件精致的衣裳,如水的緞麵竟是用雲錦所製,上麵還用雙麵繡的手法繡著精致奢華的暗紋。
“好漂亮啊。”雲清緩忍不住低呼出聲。
雲清遲笑道:“這是十一殿下送來的,想著你狩獵的時候便可穿上,也不會被那些眼高於頂的宗室貴女小瞧了去。”
雲清喻接著道:“到時再騎上殿下送你的小白馬,我們的緩緩就是整個京城最耀眼的貴女,任誰都彆想比過去。”
雲清緩摸著新衣服,低著頭,不說話,耳尖卻有些泛紅。
明熙帝這次點了二皇子和六皇子兩位成年皇子隨行,反而是留下了年僅十三的十一皇子代為監國。這讓朝臣摸不著頭腦的同時,也更是刺激了二皇子一黨的決心。
不過這些對雲清緩來說都不重要,她想著的反而是:這次秋獮,豈不是要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十一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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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緩坐在馬車中,悄悄掀起了馬車的車簾。
浩浩蕩蕩的隊伍鼓樂喧天,氣勢恢宏。士兵們簇擁著奢華富麗的車隊,長到一眼望不清儘頭。
以鎮國侯府的地位,位置剛剛好被安排在了中間,不上不下,既望不到前方的大駕鹵簿,樂仗引駕,也看不到後頭的後部鼓吹和後衛部隊。隻能坐在車中,隱隱約約聽著恢弘的樂聲驚得飛鳥群起,走獸相奔。
林氏坐在車中,看著雲清緩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張望,拍著她的肩笑道:“好了,緩緩,快彆看了。這還遠著呢,先睡會吧。”
雲清緩把腦袋縮回來,抓著袁氏給她準備的果脯,有些遺憾道:“隻可惜沒能和表姐坐一起。她一個人在馬車裡也沒個人陪,肯定很寂寞。”
袁氏用點了點雲清緩的小腦袋:“你呀。這位置,順序都是有規矩的。豈能想換就換?等到了行宮,再找玉兒玩也不遲。”
林氏拿起一個果子,把玩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深深地歎了口氣:“說起來,六皇子妃總算是又有娠了。貴妃娘娘如今很是緊張皇妃娘娘這一胎,連秋獮都沒讓她參加。也不知道這次是小皇孫還是小郡主。”
雲清緩本來挺開心,聽了這話瞬間沉默了。過了很久,才問:“皇妃表嫂應該很希望這是一個男孩吧。”
“這是自然。”林氏見著雲清緩關心,笑了出來,拉過她的手細細解釋:“如今皇妃娘娘看著風光無限,可終究是心裡不踏實。你姑母也是心心念念想著抱嫡孫。若是娘娘這一胎是個皇子,那不僅如今,就是以後……也是穩當了。”
袁氏也笑了,有些憧憬道:“話說再過幾年緩緩也要嫁人了。到時候伯母一定去送子娘娘那給你好好拜拜,多供些香火。定要早日生出個大胖小子才是。”
林氏狀似玩笑地打了一下袁氏的手,嗔道:“緩緩這還小呢,你就說這些,也不臊。”
袁氏不以為意:“這有什麼,這種東西,就是要早些求才靈驗呢。”
雲清緩沒有說話。二位長輩在一邊閒談,她自己則是慢慢地吃著車內的那些肉乾。
她這麼些年一直活得快快樂樂的。哪怕是在古代女兒最看重的婚事上,她和十一皇子也是青梅竹馬,不用擔心日後盲婚啞嫁,和一個根本不熟悉的世家公子就這麼湊合著,相敬如賓的過上一生。
可直到前些日子六皇子妃有喜的消息傳來。她去探望六皇子妃時,六皇子妃撫著小腹,話裡話外都是在問太醫這一胎是否是皇孫。
進宮看望姑母時,惠貴妃和怡妃也滿是期待,希望六皇子妃這一次能夠誕下六皇子的嫡子。
雲清緩才陡然意識到,等她嫁人,恐怕會麵臨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就是十一皇子的側妃和侍妾。
這畢竟是古代。
就算十一皇子看在姑母的麵子上,答應和她一生一世,永不納妾。可是若是自己生不出兒子,不說彆人,就是娘親恐怕都會勸她為了自己的地位和皇家香火的延續佯裝大度地提拔幾個通房丫頭。
從宮中回來這就已經成了她心中一根拔不出去的刺,想找機會問問十一皇子的態度,又不好意思開口。
就這麼一直拖著拖著,直到秋獮。
雲清緩悄悄掀起車窗出簾子的一角,看著因為車隊走過而揚起的塵埃,有些酸澀地胡思亂想:如果真的問了十一皇子這個問題,他又會給自己一個怎麼樣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