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緩忍了忍,沒有忍住心底的好奇因子,問:“殿下,陛下這次會選哪些家族的女孩?”
司徒瑾沉吟半晌,腦海中迅速地過了一遍這次秀女的家世背景,敲了敲桌子,道:“史家和薛家的姑娘肯定會入選。繕國公家的嫡重孫女……”
“等等?”雲清緩聽到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再細細思索到尚在人世的秦可卿,恍然大悟:“繕國公誥命不是前些日子才亡故嗎?這石大小姐……”
她可是嫡重孫女,不用守孝嗎?
司徒瑾笑著睨了雲清緩一眼:“石大小姐守的是緦麻,早已出孝。更何況,這繕國公誥命乃是甄家姑太太。二哥已然落敗,他們家中也沒個公子可以充當門麵,可不就得靠著這位德才兼備的嫡重孫女,為後代小輩掙得那一些喘息的時間。”
雲清緩有些奇怪。
她在書院見過石大小姐幾次,雖然因著家族的立場問題她們沒能成為要好的閨蜜,可也是說過幾句話的:“我沒記錯的話,石大小姐是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吧?”
司徒瑾嗤笑著搖了搖頭,那模樣,也不知道是在諷刺著誰:“她的未婚夫是甄家的公子。一個月前,也不知石光珠許了甄家什麼好處,讓甄家主動退了這門親事。這一聽到皇兄要選秀,就急不可耐地遞了牌子入內務府。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賣女求榮的急切。”
又是靠著送女兒入宮。
雲清緩聽了英王殿下這一頓不知深淺的嘲諷,沒由來的就對著這些坐吃山空,腐朽衰敗的世家貴胄產生了一些厭惡。
“這些家族的後代,公子們一個比一個廢,全都淪落到靠著賣女兒才能夠苟延殘喘。上天怎麼就不來一道雷劈死他們呢?”
司徒瑾看著義憤填膺的雲清緩。小臉紅撲撲的,握著小拳頭,好似隻要有機會就很不能衝上去踹死那些蛀蟲蠹蟲,忍不住笑了出來:“倒也不全是如你說的那般。”
“嗯?”雲清緩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猛地聽到英王殿下如此說,有些不明白地抬頭,眼中寫滿了“求解釋”的渴望。
“薛家姑娘,她可是在這消息出來之後,就讓自己的母親找上了王子騰,以王家表小姐的身份去參選。”司徒瑾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眼中笑意愈發濃重:“自打賈寶玉前些年那祿蠹言論後,王子騰被牽連,和賈二太太是越行越遠。他的女兒,也就是二哥的王側妃已經成了一枚廢子,眼瞧著其他家族都有女兒入宮,心中可不得著急上火,薛家姑娘這‘深明大義’的舉動,正中他下懷。我聽說,王子騰已經花大力氣請了宮中的教養嬤嬤,還把薛家姑娘接到自己家中,就為了給她抬一抬身份。隻可惜賈二太太現今還禁足在佛堂中,不然這又是一場不可多得的好戲。”
雲清緩從不懷疑薛寶釵的戰鬥力,這絕對是個無論去哪都可以攪出一片腥風血雨的女人:“我一直以為,薛寶釵是想做榮國府的寶二奶奶。倒是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放棄了。”
司徒瑾因著秦可卿的事情,對薛寶釵是很不待見,聽了這話,不屑道:“薛家姑娘可是心高氣傲,為了前途名利連皇家後嗣都敢毒害,小小的榮國府,又怎麼能成就她的青雲路?”
雲清緩眉頭動了動,意味深長地看著手中的杯子。
司徒瑾的態度,就是皇帝表哥的態度。
由此可見,薛寶釵想在宮中興風作浪,基本是沒可能了。
想想薛寶釵夢想破滅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司徒瑾將那些需要著重注意的世家都拉出來給給雲清緩捋了一遍,聽著聽著,雲清緩覺著有些不對,抬頭問:“殿下,史家呢?你還沒有給我說他們。”
“史家……”司徒瑾敲了敲桌子,眼中盛滿了笑意:“你覺著史家如何?”
雲清緩在心底迅速過了一遍史家的信息,確定沒有遺漏後,道:“保齡侯和忠靖侯乃史老太君的侄子,又和賈王薛並稱為四大家族,按理說他們幾家應當是同心同德,群策群力。可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哦?說說看。”
雲清緩很喜歡和司徒瑾討論這些,見司徒瑾沒有阻止,反而是加以鼓勵,雲清緩立刻就找到了信心:“史家如今的姑娘也不少,可我聽林表姐說,除了二小姐史湘雲,若非年節,史家幾乎從不讓其他小姐登榮國府拜訪。”
“嗯……就很奇怪。按理說賈家和史家關係應該很是親密才對,可如今看來,唯一一個和賈家來往密切的史家人竟然是自幼孤露的二小姐,這很不合常理啊。”
說到這,雲清緩把手擋在嘴邊,壓低聲音道:“而且我這有一個小道消息。據說史二小姐在家中過得很是不好,平常都是要縫補針線到三更天來補貼家用呢。”
當然,最令雲清緩疑惑的,就是她方才突然間想起,保齡侯史鼐,似乎是四大家族裡少有的,不停升官的人。
就衝自家表哥對這些功勳世家的態度,再回看這獨樹一幟,一門雙侯的史氏家族,真的很難不令人去懷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