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依然一抖。
殷玄低笑:“要你何用?”
手下人從王爺這句話中聽出了非常不妙的意味,心頭升起十分恐慌。
拚著被踹的風險,他膝行上前,說:“王爺,奴才日後一定為王爺辦好差事,讓王爺事事順心!”
殷玄瞥他一眼,眉目中的冷色看得人心頭狂顫,恐懼到說不出話來,道:“不必等到今後了。來人。”
有其他人出現。
殷玄淡淡說:“把人帶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錯了。
在上次的事情之後,殷玄也有“反思”。
正值多事之秋。府中的確不能“病死”更多人,但是,他也需要出氣。
殷玄便巧妙得想出一個新法子。
他直接將人賣走。去的自然不是好地方,而是邊關苦寒之地,西南毒瘴之所。前者為苦役,後者當礦奴。日複一日,被賣走的人隻會覺得,沒在睿王府中乾脆利落地死掉,實在是人生最大苦事。
可惜的是,這樣的場麵,他是看不到了。
殷玄遺憾,轉而想到,罷了。秦縱現在不來,等自己登基之後,他便不得不來。
他心中振奮,在朝中出頭的時候愈多。
慢慢的,也引來其他人炮火。
秦家不顯露於人前,卻也持續敲邊鼓,讓殷玄每每不能成事。
幾次之後,他也意識到,仿佛有人刻意針對自己。但殷玄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秦家身上,在秦縱之前,他有太多個選擇。
轉眼就入冬,到了年節時分。
這時候,情勢已經與上輩子的同一時間截然不同。
殷玄失去敵明他暗的優勢,再不能私下與人聯絡。而是和其他皇子一樣,被針對、攻訐,拚儘全力,去爭奪父皇一句誇讚。
他是有先機,但其他人也不是隻會按照原先道路行事的木頭。不知不覺,在秦家的有意推動下,同樣在其他皇子對殷玄的針對下,殷玄再找不到當下局麵與上輩子的關聯。
又逢他受皇帝訓斥。這原是每個皇子都要經曆的狀況,奈何殷玄的確是頭一遭。他從皇宮出來,看著沉沉天色,心頭那個“下一任皇帝必定是我”的念頭,忽而有了一絲鬆動。
殷玄迅速將其壓下!
怎麼可能不是?——情況變化的時候,他也曾懷疑過,也許重生的不隻是自己。但幾次三番試探,其他皇子都沒有露出破綻。一來二去,殷玄堅決認為,自己得上蒼厚愛。所以他能再來一次,挽回錯處,重振山河!
當然,他不覺得自己好酷吏,喜逢迎是“錯”。至多是識人不清,沒早早看出秦縱待自己的真心。又斬草不除根,竟讓裴煥的兒子活了下來,害他與秦縱俱是斃命。
秦縱躲他,無妨。上輩子兩人也沒太多接觸,想來隻要秦縱再入宮中,總會改換態度。
裴欽,這次,他絕不會放過此人。
殷玄在腦海中將這些念頭過了一遍,心頭不安稍緩。
但是,任他如何自我調解,往後情形,依然朝著對殷玄不利的方向發展。
他私下是有聯絡一些人。但在其他皇子氣勢更盛的時候,那些人便似牆頭雜草,一一倒向他方。
他又受了幾次訓斥。“睿王不堪重用”的消息,逐漸在整個朝堂傳開。
最讓殷玄無法忍受的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睿王暴戾,去他府上做事,九死一生”的消息漸漸在京城傳開!
其他皇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無論他們私下是怎麼想,但為人君者,至少在明麵上,要做到寬厚仁愛。殷玄沒做到,就不怪他們趁勢將人打落泥地。
接二連三受挫,殷玄愈發暴怒。到底不曾忍住,再度出手,將一個下人打得重傷不治,氣絕身亡!
人死了,殷玄稍稍冷靜,吩咐旁人處理掉屍身。
他萬萬沒想到,轉日,這具屍體就出現在大理寺中,也出現在旁人遞給父皇的奏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