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場上的朝臣們少說也挨了五十個板子, 這會兒傷痛之下,意識昏昏的占了多數。
聽到秦縱的聲音,大多數人未有反應。但也有少數, 撐著一口氣抬頭,一眼看到站在人群之前的秦縱。
他撕去近日麵上貼的假胡子, 露出原本樣貌。落入諸人眼中,不說時常相見的官員們, 便是百姓, 也有人高呼:“是秦家的小將軍啊!”
雖然依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百姓們本能覺得,能讓秦縱出頭,法場上的官員們大約的確無辜。
人群朝前湧了些,想做點什麼,到底囿於皇權的威懾,不敢亂動。
見到這般景象, 有昨日被打得腰臀一片血肉模糊的官員以手捶地, 高呼“糊塗”。
不知是說此刻出現在金鱗衛麵前地秦縱, 還是在說從前真心奉新君為帝的自己。
這些“糊塗”聲,很快又被鼎沸的人聲淹沒。
原先守在法場外的金鱗衛給同僚們傳了消息, 再趕來數隊人手。絕大多數留在法場維持秩序,不讓百姓靠近官員。小半則來到秦縱麵前,用還算恭敬的態度, 請秦縱入宮。
雖然這是秦縱早前計劃好的場景, 但他還是裝模作樣, 問了句:“我能說‘不’否?”
“……”金鱗衛不答。
秦縱又說:“我隨你們走了,這些大人,可要繼續人頭落地?”
彆說官員們了, 就連旁邊的百姓,聽到這話,也忍不住一個激靈。
他們高高豎起耳朵,緊張地等待一個答案。這等環境下,金鱗衛統領來到秦縱身邊,又聽一遍他的問題,然後回答:“這要請示陛下。”
換句話說,至少現在,鍘刀不會斬落。
百姓們鬆一口氣,看著金鱗衛將一個個官員抬起,往獄中送去。
而這時候,秦縱已經上了入宮的轎子。
聽聞秦縱終於出現,殷玄喜上眉梢。
他原先便不是能耐下心思,處理政務的人。這會兒更是直接拍板,說皇後歸京,朕自要與他一聚。今日的事暫且結束,明日是否上朝,再等消息。
說完這句,殷玄揮退朝臣,安心等待秦縱到來。
這期間,他讓人泡了茶,拿來幾樣點心。都是秦縱愛吃的,不過殷玄上輩子對這些不曾留意。這會兒總算得知,也是因為金鱗衛每日跟著秦戎進出,從他和李明月口中聽聞。
這樣等了兩炷香工夫,在殷玄再度失去耐性之前,秦縱出現了。
麵前青年麵色微有疲憊,但風姿不減。
殷玄看在眼裡,微笑一下,將茶水點心推給對方,說:“嘗嘗。”
秦縱不動。
他開門見山,問:“陛下,要如何才能將秦府之外的金鱗衛撤去?”
他這般“不識趣”,殷玄眉尖快速攏起,又分開,臉上還是帶著笑意,說:“為何要撤?有他們護衛國丈,朕才好放心。”
秦縱一動不動,與他對視。
在青年的目光之下,殷玄慢慢吐出一口氣,無所謂道:“罷了。若國丈一意喜愛清淨,那讓他們走人,也是無妨。”
秦縱眼睛眨動,明顯舒了一口氣。
在殷玄看,這是青年達成了第一個目標,正覺得安心的表現。
他自然想不到,秦縱這趟出現,唯有一個目的:他要帶著“皇帝苛待功臣,欺辱秦家,秦家不得不反”的消息離去。
在殷玄自以為將秦縱拿捏在掌心的時候,青年問了第一個問題。
“陛下,我還是不懂……”
“什麼?”
秦縱:“為何是我?”
要說品貌家世,的確,秦縱是數一數一的出挑。但是,他是男人。光著一條,就讓前麵所有“出挑”沒了意義。
他心裡倒是知道,會下這種旨意,純粹是因為殷玄張狂妄為的行事作風。但是,在殷玄不知道他同樣重生的時候,還是問一句為妙。
聽著他的話,殷玄麵上浮現出一個複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