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速越來越快,眼神越來越明,“但我不是。我一直知道我沒有精神力,所以從一開始,就在有意尋找最適合自己的方式。”
他不會和哨兵們一樣等到攻擊落下之前的一刻,這就完全來不及了。普通人駕駛員需要的是更加精準的預判,以及在訓練中不斷增長的經驗。
轉到後方的炮台驟然啟動,炮火如流星一般飛出,無數蟲子的殘肢出現在太空中。
想到過往在訓練場上無數次被打得爬不起來的經曆,舒堯扯出一個笑容。
“我明白了。‘桑梓’需要的從來不是更多適應普通人駕駛員的功能,而是一批接受過和我一樣訓練的駕駛者。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丹尼爾、麥格……”那些曾經是小豆丁,如今已經成為少年、青年的孤兒院孩童,“對,他們也許可以直接上手。”
這句話後,炮火再起!
若從更高的地方俯瞰,便能見到一副近乎詭譎的場景。
洶湧無儘的蟲族大軍之中,出現一個圓形缺口。
那缺口正中,舒堯操縱著“桑梓”,毅然佇立。
聯邦軍影像資料裡最後關於“神秘英雄”的場麵,就是這樣。
再下一瞬,機甲消失,後來的蟲族補充了缺口。聯邦軍與大批洞夜蟲的戰鬥在繼續,而這一次,因舒堯在其中的作用,他們的壓力明顯減輕。
……
……
離開聯邦軍與洞夜蟲的戰場,舒堯繼續徘徊在宇宙當中。
蟲巢雖然龐大,移動速度卻半點不慢。這意味著舒堯不僅要追上巢穴,還要確保自己找對了地方,沒有被交錯而過的兩個蟲巢弄得混亂。
在這當中,他又一次遇到了和前麵類似的狀況。
前一個隱匿符失效,後一個隱匿符尚未啟用。按說是最危險的時候,可蟲子從他身邊經過,竟像是半點都不留意他,而是徑自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同伴”衝去。
眼看剛剛與自己錯肩而過的蟲,將另一隻不同品種的蟲從身體中間咬斷,饒是舒堯,都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他不覺得自己的身板兒能承受對方一口。可是,那隻蟲子為什麼放過他?
舒堯直覺,如果自己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整個戰局都將得到逆轉。
當然,在那之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聯邦曆2061年四月,舒堯以人類之軀,踏入蟲巢。
與觀瀾曾經在他身上見到的命運不同。這一次,“桑梓”雖然受了一些損傷,但總體來說,還是安安穩穩地待在舒堯的儲物戒裡。
他出發前準備的六個空間鈕,這會兒一個都沒丟失,所有物資的使用狀況都在舒堯的掌握之下。
再有,他身體健康,情緒穩定。進入蟲巢之後,找尋愛人之餘,不忘記錄自己一路所見,預備將影像資料與阿列克謝一起帶走。
作為蟲族先鋒軍,金環蟲的聚集地在整個蟲巢的外圍。
幾隻蟲子在粗糙的通道中走過,誰也沒意識到,一個戴著夜視儀的人類,這會兒就在它們身側。
按照舒堯的想法,他很願意在蟲巢中惹出一點混亂。不過,考慮阿列克謝的情況,他也做好了一找到愛人,就帶著對方直接離開的心理準備。
他跟隨金環蟲們走了一段時間,在一個岔道察覺異常。再往裡走,不久之後,一個個巨大的、足有人高的繭子出現在舒堯麵前。
舒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邁入其中,輕輕地叫:“阿列克謝。”
聲音飄了出去,理所當然沒有得到回應。
舒堯卻不氣餒。他觀察起蟲繭本身,首先排除那些過大、過小,一看裡麵就不是人類的。隨後是那些用生命探測儀去看,已經完全失去呼吸、心跳的。
能在蟲繭中活下來的人類,原本就少之又少。舒堯找了十數天,仍未遇到一個存活的生命。
也許是蟲巢中的環境實在惡劣,也許是他對阿列克謝的掛念達到了另一個峰值。總之,舒堯的情緒隱隱轉向焦躁。
他停下來,嚼了兩口茶葉。頭腦登時清爽許多,但麵對浩如煙海的蟲繭,舒堯不得不承認,情況也許比自己以為的複雜。
但放棄是不可能的。青年揉了把臉,預備繼續前進。
這一抬腳,舒堯明顯感覺到不同。
他踢到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