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默默消化了他的這番話,翻譯過來不就是——
“你報道第一天,就欺負了你領導?”
“怎麼能是欺負呢?我規規矩矩辦手續,他非得給我塞煙倒茶,非得領著我去車間轉,我能咋辦?”
於敬亭攤手,歎了口氣道:
“誰知道車間裡的同事也熱情,不斷地塞煙給我,大概是想讓我檢查煙的品質吧,我含淚收下了。”
“嗬嗬。你那是抽煙快活得嗆出眼淚了吧?”她問。
“哦,那王萌萌倒黴也是因為不幸的信?”他反問。
倆同樣狡猾的男女對視一眼。
“我丈夫的確是一個規矩老實的人。”穗子說。
“我家小野豬精也毫無心眼,都是某些人自己倒黴。”
夫妻互吹一番,彼此都滿意。
回到家,穗子剛把棉襖脫下來,於敬亭推門進來。
看到這一幕,先吹個口哨。
“來,小娘們,再脫一件,大爺有賞。”
穗子白了他一眼,她本來也是要脫毛衣的。
北方的冬天,線衣外要穿毛衣,毛衣外要套棉襖,棉襖外還要套一層外衣。
到家裡就穿線衣和暖和的家居服,家居服是穗子自己做的。
於敬亭看她真脫毛衣了,對自己虛擬出來的家庭地位非常滿意。
“來,大爺賞你,接著!”
鋪墊了這麼多,就為了這句。
於敬亭掏出一疊小毛票,砸在穗子麵前。
就這個動作,穗子敢用家裡電燈泡打賭,他一定是偷摸排練過,過於嫻熟。
“今兒不是說工地休息,按說應該沒收入啊,你又乾啥去了?”
穗子坐在床上盤腿數。
婆婆數錢的造型都讓她學會了。
“車間給的煙,讓我拿出去賣了,沒辦法,家裡的小娘們管得忒嚴,不讓我抽煙,咱也不能浪費東西不是?”
這種煙,憑票供應,0.35一包,需要煙票。
“這裡有10多塊錢呢,你拿了多少出來?”
“小陳老師數學不是挺好的麼,不會自己算?”
穗子倒是能算出來,隻是那得多大一袋子?
腦補他拎著一袋子煙招搖過市的模樣,扶額。
“人家招你去是當打手的,你跑過去上貨了?”
上貨還不給錢。
“老樊家的家長見了我,都得給我錢。”
“為啥?”
“學費!亭爺教他社會黑暗,不要隨便相信彆人,多寶貴的經驗。”
於敬亭說完自己都佩服自己,嘖了聲。
他可真是了不起啊。
穗子歎了口氣,倒也是這麼回事。
樊華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家裡沒教育明白,放社會上危害彆人。
被她男人收點學費,不委屈。
“什麼時候他能發現咱倆的事兒,差不多就該畢業了。”於敬亭伸出手跟穗子雙手握在一起,“媳婦,咱倆可真是,百斤擔子加鐵砣啊!”
“呃,怎麼講?”歇後語這塊,穗子真不行。
“重任在肩!”
穗子摸摸他的俊臉,長得帥的好處就是,臉皮厚也看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