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茜說的也是實話。
現在雖然進城務工當保姆的不少,但是想找知根知底用著順手的,也不是多容易的事兒。
穗子聽到預支半年工資,眼前一黑。
有心想跟劉茜說借點錢周轉,又想到她媽那張找事兒的臉,估計陳麗君女士就等著她熬不下去開口借錢,然後跳出來說她違規。
“阿姨什麼時候可以來?”於敬亭問。
“得等前任雇主出國,還得等一個月吧,怎麼,你們著急?”劉茜問。
穗子忙搖頭,不,不急。
貧窮的人,是沒有資格說著急的。
“那簽合同,一個月後直接過來。”於敬亭拍板,雖然現在他和穗子是遇到點坎兒,但再窮也不能窮媳婦和娃。
送走劉茜和阿姨後,穗子欲哭無淚。
“一個月後,咱能出得起保姆錢嗎?”
真沒想到,她也有被一文錢逼死的時候,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足夠了,明兒參加完老頭的生日宴,咱倆就去廠裡溜達一圈,再問問陳鶴,看看無線電廠現在什麼情況。”
轉過天,一家人赴宴,趁著長輩們聊天的功夫,於敬亭把陳鶴拽到他這桌。
“無線電廠?你倆問這乾嘛?那可是個爛攤子,有多遠躲多遠。”陳鶴聽他們打聽無線電廠,腦瓜子搖的跟風扇似的,壓低聲音說道。
“樊家為了這個都快打起來了,當初是三房鬨騰著讓大家都入股,結果錢砸進去就完了,樊老三根本不是這塊料,非得逞能,現在都快淪為圈裡笑話了。”
“到什麼程度了?”
“這麼跟您說吧,機器早就賣了,外麵還欠了幾十萬的饑荒,我前天路過看到桌椅板凳都搬出來讓收債的拉走了。”
“這麼說,隻剩下廠房了?”穗子眼前又是一黑,完了,半年的保姆費,咋整!
“您說的也太樂觀了,廠房?廠房還是拆了門框和窗戶的!拆門框時,我們就站在外麵看來著,當時還念叨,誰這麼倒黴接這麼個爛攤子,可真是怕死碰上送葬的,倒黴透了。”
“”
陳鶴說完還哈哈笑兩聲,哈完了沒見著於敬亭夫妻笑,他隱約覺得不大對。
“您二位怎麼這個表情?”
“我就是怕死的,他是送葬的。”穗子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以後請叫她倒黴蛋夫妻。
“難道是您二位要接手——這得從咱廠調多少流動資金過去才能填那個大窟窿啊?”陳鶴也笑不出來了。
“要是能從造紙廠抽錢出去,我們還用得著愁成這個癟犢子樣?”穗子鬱悶的摸兜,掏出農藥瓶子,擰開就喝。
給邊上的陳鶴都看傻了。
“敬亭,你怎麼不攔著?!”
“你要來一口嗎?”穗子喝完了遞給陳鶴,陳鶴都嚇麻爪了。
“假的啦。”
穗子之前為了惡搞她爸,搞了個乾淨玻璃瓶裝了點飲料,自己做了個農藥標簽貼著,這兩天都隨身帶著呢,想著見著她那喪心病狂的媽就喝幾口,嚇唬嚇唬她越活越幼稚的親媽。
這桌正說著話,前麵鬨起來了。
“都彆過來,再過來,我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