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批能人誌士前赴後繼,哪怕其中一部分人是被半強迫性加入的,比如自己這樣的前先驅者,有這麼多誌同道合的人為了自由和正義而奮鬥,抵抗軍怎麼可能被消滅?
林懇是個感性大於理智的人,一年的殘酷訓練將
他感性的一麵磨滅殆儘,可在這一摞文書麵前,感性的一麵又重新抬頭。
鼻子泛酸,說不出什麼情緒,非要說的話應該是感動和感慨吧。
他想起了老劉,想起了猴子,想起了最喜歡裝可愛的貝娜耶娃。
如果他們三個還在,該多好。
還有布隆。
想起布隆,林懇的心就沉甸甸的。
很多時候不確定的死亡比確定的死亡更折磨人,自己已經看到了這些代表人權的文書,布隆,是否也看見了呢?
林懇又開始後悔起來。
後悔自己的軟弱讓自己沒能跟布隆一起離開,也後悔自己的消沉讓自己沒能強留下布隆一起多等兩天。
他相信隻要他開口,無論是一起離開還是留下,布隆一定都會答應他的。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求過胡狼,甚至還求過老布裡和安健,希望他們能幫自己打聽一下布隆的下落,可是結果全都是失望。
布隆杳無音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吸了吸鼻子,使勁擠了擠眼將熱意擠散,林懇提筆便要簽名,可頭一份文件的第一條填寫項又讓他僵住了動作。
【姓名/Name】。
或許是怕匹諾曹癱瘓得太嚴重,簡簡單單兩個字組成的詞語還特意用英文備注了一下,這麼一個他見過千萬遍也填過千萬遍的選項,如今卻像最尖銳的針一樣刺痛了他的雙眼。
姓名?
“林懇”嗎?
他不知道。
如果過往的記憶是虛假的,那麼他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母親的關愛,父親的期盼,代表了兩人共同的美好願望而取下的名字,也會是虛假的。
那樣的話,他的名字其實隻是電腦隨機選取的結果,就像張阿三李阿四一樣,根本沒有什麼寓意和祝福。
現在要填姓名,而且還是代表人權和法定身份的重要文件,如果還將這個名字填上去,總給人一種自欺欺人、無法斬斷過去的感覺。
或許應該趁現在給自己重新取個好聽的名字?
要知道真正能給自己取名的人是沒有的,名字都是父母和長輩們定的,就算後天可以依法更改也無法抹去檔案上的痕跡,在光鮮亮麗的新名字背後你還是你,管你李霸天還是龍傲天都改變不了你曾是楊二狗的事實。
可現在不同了。
檔案是全新的,除了訓練營的期次和編號,名字一覽完全空白,以當事人第一次簽署為準。
改,還是不改呢?
停筆凝望,林懇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