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
一路走到診察室，林懇的酒醒了大半，等到從休眠槽裡出來，他已經徹底清醒了，體內的酒精在自身和外力的共同努力下消失得乾乾淨淨。
穿好衣服來到愛麗絲身邊，見她一言不發低頭看著智能平板思索著什麼，林懇不敢打擾，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
良久，愛麗絲突然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懇一番後皺眉說道：“酒就那麼好喝嗎？不是告訴過你少喝點嗎？過量的酒精對你的大腦還是有損害的，真當自己是百毒不侵的超人啊！”
林懇笑笑沒敢回嘴，他知道自己這段時間酗酒確實挺嚴重的，但他也是沒有辦法。
愛麗絲的治療方案開始實施後，他的幻覺不但沒消失，反而更多了。
雖然都很假，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真的，可整天又若乾個鬼影子在你眼前晃來晃去，耳中還能聽到他們很有條理的跟你交談，就像真人一樣，試問誰能受得了？
也就是林懇習慣了，換成彆人不知道怎麼回事肯定會以為自己撞鬼了，不嚇死也得嚇瘋。
以前碰到這種情況，一支抑製劑或者幾倍劑量的鎮靜劑打下去，幻覺可以大大緩解。可現在愛麗絲嚴禁他使用任何麻醉類藥物，除非有特殊情況比如戰鬥中受傷，凱文給他的那些抑製劑更是被統統沒收，林懇飽受幻覺困擾沒彆的辦法，除了撞牆就隻能把自己喝大。
看到林懇眼中的無奈，愛麗絲搖搖頭歎了口氣，操控地板升出一把椅子示意林懇坐下，而後調出監測數據投影在林懇麵前。
“我知道你很不好過，但這是你必須經曆的事情。藥物控製隻能幫你緩解一時，無法幫你解決根本性的問題。你的身體不會對藥物產生依賴不代表你的精神也不會，隻要刺激強烈到一定程度你的精神世界依然會受到損害，而且你的匹諾曹已經處於非正常狀態，它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完美保護你的腦神經，你對精神類刺激的抵抗力不再像以前那麼強了。如果你不聽我的話繼續放任自我，過量的酒精攝入會讓你對幻覺的抵抗力會越來越弱！”
說話間，愛麗絲將一副腦部全息掃描圖放大到林懇麵前，兩隻輕捏將虛擬的大腦層層分剝，露出裡麵各種顏色標記的區域。
“之前你大量使用抑製劑已經對大腦造成了損傷，也讓你的匹諾曹產生了極大的紊亂。你的匹諾曹是在不
斷活化但同時也在逐漸步向失控，一旦輔腦徹底失控，就算把你拉回銀藍你也變不成先驅者，你大腦的所有功能區會徹底封閉，到時你不是變成植物人就是變成一個毫無自理能力的徹頭徹尾的瘋子！”
指著幾個用紅色粗線圈出的區域，愛麗絲說道：“通過這段時間的治療，我已經幫你治好了這幾處畸變，通過停藥你的匹諾曹也在逐漸自我修複，你的幻覺增多正是因為它已經開始慢慢回歸正常的工作狀態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你的匹諾曹沒有進一步活化的跡象，偶爾有超過86％的情況出現，但也很快就會回落到原有的區間當中。我不知道你的匹諾曹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但這種情況比我預想得要好很多，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幫你習慣幻覺。隻要你的匹諾曹不再進一步活化，而你又習慣了現在狀態下的幻覺，那麼你剩下的時間將大幅延長，有可能可以一直活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老死？
多麼美好的願望。
林懇苦澀的笑了笑，他真的很想按照愛麗絲的要求克製自己，可是那些幻覺實在讓他太痛苦了。
以前他總感覺精神分裂的人是意誌力太差，明知道是假的當他們不存在就是了，這有什麼難的？
直到自己被幻覺纏身，他才發現自己以前的想法多麼可笑，這根本不是想忽略就能忽略掉的事。隻有當事人才知道愛麗絲說的習慣究竟有多難，堪比徒步登天！
喝水時旁邊有人跟自己搭話，走路時背後突然有人喊自己，就連上完廁所衝水時馬桶裡也能突然鑽出顆嬉皮笑臉的腦袋。還有睡覺的時候，除非喝醉，否則林懇每次都是在吵鬨中入睡的，然後被若乾個聲音一起叫醒。
彆人以為他很平和，其實他精神壓力很大，他不得不讓自己平靜下來放空腦海，這才能讓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稍稍離遠一點。
對，不是消失，隻是離遠一點。
除了喝醉，他隻有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那些幻覺才會消失，可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又會增加匹諾曹繼續活化的風險，而且幻覺消失不代表幻象消失，好幾次他維護【螳螂】的時候都是被人拍了一下才猛然驚醒，想起自己是在【夏夜酒】號上而不是老布裡的私人工坊。
林懇苦澀，愛麗絲也不好受，看著林懇那雙黯然的眼睛她幾次張口想要透露點什麼，但一番掙紮後終是又忍了下來。
不能說。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說。
暗暗歎了口氣，愛麗絲將一份電子文件發送了過去，終端悅耳的收件聲驚醒了林懇，低頭點開看了幾眼，他不解的抬起頭來。
“這是我專門為你重新調整的營養補充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