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空空決定跟王一諾舉行雙修大典, 不過前提是得找到師父,雖然她在前一天還無所謂師父的死活。。
萬空空閉關兩年出來發現她的師父萬花花洞府門口濺了一地的血, 以前也有過仇人殺上門來的情況, 萬空空想過那血要不是彆人,就是她師父的,兩者各占一半半,她師父也有可能還活著。
既然她決定跟王一諾舉行雙修大典了,那就得找到師父, 讓師父傳授師門的雙修寶典才行,不然跟王一諾隻是名義上的道侶, 有名無實, 太浪費了。
晚上住在凡人小鎮的客棧內,王一諾聽過萬空空要去找師父的理由後,她看萬空空的目光很是慈愛, “關於你師父失蹤之事,如若沒有線索,又往何處去尋?”
萬空空回答道, “我師父仇敵滿天下,隨便問問總該有線索。”
王一諾已經能想象到萬空空闖入彆人的山門拽著彆人的掌門衣領逼問“快說我師父在哪”的場景了。豈不是上門討打。
也難怪渡劫期的絕世高手萬花花會把萬空空拘在身邊一百年, 雖然萬空空也有分神期後期的修為,但天下之大比她厲害的修士說不定一不小心就遇上了,萬空空這樣的出門恐怕分分鐘引來仇敵無數,饒是萬花花再大能耐也救不過來啊。
王一諾用過晚膳後洗了個澡,穿上了新衣, 她坐在窗戶邊吹晚風,桌上燭火搖曳,隔壁房間的展風來敲門,“前輩。”
坐在床上打坐的萬空空睜開眼,聲音還是那般又沉又冷,沒有絲毫活潑生氣,“進來。”
展風推門而入,首先看到坐在窗旁太師椅上安然吹風的王一諾,他心裡對王一諾這個“小白臉”恨得咬牙,思及自己現在的目的也不理王一諾,而是轉頭向床上打坐的萬空空行了一禮,“前輩,展風有一不情之請,還請前輩出手相助。”
到了普通人的城鎮後展風首先買了一身衣服,換下萬空空給他的紅色女裝,此時他一身白衣邊邊角角收拾妥當,長發服帖地梳理整齊束在腦後,秋水眼眸,朱紅唇瓣,沒了初見時的狼狽,倒是有了幾分美人出塵之意。他這樣的相貌,素來是惹人憐惜,多給一些疼愛的。
然而萬空空是不吃這一套的,論美貌,她師父萬花花這個大魔頭可不會輸給任何人,萬空空看了這麼多年都看膩了。
麵對展風這身段和風情,萬空空冷酷無情道,“沒工夫,你走吧。”
展風臉上擺出來的秀美表情微微僵硬,而一旁廣袖長衫隨意加身,長發淩亂披散的王一諾輕笑出聲,“縱然你有萬種風情,遇到不懂風情的,又有何用。不如坦白誠言把話說開了,免得叫人看不起你惺惺作態。”
聽了王一諾這挖苦之言,展風不著痕跡給王一諾記了一筆,他把腦袋低下去更顯得恭敬道,“晚輩這也是不得他法,隻能向前輩求以援助,還請前輩聽我一言。”
“不聽。”萬空空不為所動。
“前輩,我……”展風還想再掙紮一下,結果看到萬空空一言不發開始拔劍了,他趕緊退了,“展風不敢再叨擾,先行告辭了。”
等展風離開後,萬空空把劍收回去,冷著臉道,“這些人儘是叨叨,嫌命長了。”她師父那些上門尋仇的敵人,有一部分就是死於話太多。
說完她閉眼繼續打坐,周身有靈氣縈繞,而王一諾望著窗外小城昏沉夜景,似乎看不膩一般。
次日晨光破曉,萬空空從入定中醒來,發覺王一諾坐在窗邊太師椅上連個姿勢都沒變化,她奇怪問道,“如今的凡人都不需要睡覺了嗎?”
一夜未睡王一諾精神依然很好,她回答,“凡人衣食住行缺一不可,自然是要睡的。”
“可你不睡。”萬空空看著王一諾若有所思,“你不是凡人?”
“我自然是個凡人,比不得修士飛天遁地斬妖除魔的本事。”王一諾從容回答,她唯一比得上修士的恐怕也隻有與天同壽氣運不息的這一點了。
顯然萬空空是不信的,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萬空空給王一諾摸了骨,查探了體內靈根,她震驚地發現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天生沒靈根的人存在。
“萬物皆有靈,人乃其中翹楚,或是十品單靈根,最次一品雜靈根,總是有靈根以應天地五行。你怎會沒有?”萬空空想了想,直言道,“你很奇怪。”
修真界中也有沒靈根的人,那往往是得罪了彆人被報複拔去靈根而逐漸虛弱致死的人。尋常修士隻會猜測王一諾是被誰拔去了靈根,而萬空空想得是彆的,她覺得王一諾十有**就不是人。真相就是這麼措不及防。
等王一諾用過早飯,萬空空帶著王一諾、展風繼續上路,他們要去最近的一個和大魔頭萬花花有仇的山門查探線索。跋山涉水幾日後,他們路經一處山溝溝裡的亂葬崗,那時月上中天,秋夜索瑟,陣陣寒意,萬空空站在亂葬崗淩亂的石碑墳坡之間。展風已經渾身雞皮疙瘩,他饒是修行之人,修為微薄但也有斬妖除魔的能耐,可此時他隻覺得月黑風高陰風陣陣,可怕得緊。
再觀站在兩步遠的凡人王一諾平靜地看著萬空空在石碑草席之間翻看那些臭氣熏天的屍首,就仿佛她所在之處不是陰森可怖的亂葬崗,而是風景獨好的庭院,閒庭信步,觀花一二,氣定神閒。
原本心有惶惶的展風見一介凡人都有如此膽量和氣度,不由挺直胸膛,不願意輸了氣勢。
萬空空在亂葬崗裡待了一刻鐘,順手打散了一隻吸收天地濁氣而成了氣候的凶屍,又撿回了一具新鮮的十歲小兒屍首。背著紅衣小孩的屍體再上路,展風頭皮發麻的那股勁就沒消失過,他想問為什麼帶著小孩的屍首上路,想起萬空空對他不假以顏色的冷酷無情態度,他把問題憋回去了。
倒是王一諾沒有這些顧忌,她很快看出了萬空空為什麼要把這紅衣小孩帶上,“這孩子尚未死透,帶著又有何用?”她當然不會認為萬空空這是善心大發準備救孩子。
“三魂六魄跑得隻剩一魂一魄,已是必死無疑之態,但又沒死乾淨,這樣的屍首煉製活屍傀儡最好。”萬空空回答。
而聽聞此言的展風驚駭地睜大了眼,煉製活屍傀儡?這不是魔修的手段嗎?!!
修真門派林立,但魔修終歸是少數,展風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活的魔修。他跟在萬空空身後仔細打量這個女修的不同之處。
萬空空模樣長得不差,但在美人如雲的修真者中她生得不夠柔媚,眉宇之間總是帶著一股冷峻肅穆之色,中等身材,總是穿著窄袖的黑袍,長發未綰,輕狂地隨意披散在肩頭,額間佩戴一根綴了紅珊瑚珠的抹額。隨身佩帶一柄長劍,一把短腰刀,展風看不透萬空空的修為,隻覺得這女修氣勢不凡,行事利落,作風冷硬,跟平日裡見慣的那些嬌滴滴的女修有很大的不同。
展風心思百轉,考量跟著一個魔修可得利弊的時候,冷不丁一隻手撘上他肩頭,他心頭一驚,矮身掐起劍訣回擊,不料眨眼的功夫,他尚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一腦門按在泥地裡。展風梗著脖子抬臉看去,見王一諾麵無表情低頭看著他,而她的一隻腳還踩在他的背上,把他實實在在壓在地上,展風發現自己這煉氣期的修士之身居然無法撼動王一諾的力氣爬不起來。
兩人的交鋒不過轉瞬的功夫,展風心中劇震,他竟然敗在了一個凡人手裡。
萬空空聽到動靜回頭看他們,“做什麼?”
隻聽王一諾語氣平平,“展小兄弟在我麵前摔了一跤,我不小心踩到他身上了。還望展小兄弟莫要怪罪。”
展風咬牙切齒,“全是我不小心摔倒了,又怎麼會怪你踩著我了呢。不知王公子能否高抬貴腳?”
王一諾像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踩著他一樣,慢吞吞的收回腳,越過展風隨萬空空並肩走遠。等展風從地上爬起來,他狠狠地瞪著王一諾的背影,遠遠地聽到萬空空跟王一諾說話。
“這些正道小劍修為何如此懶惰,一有機會就往地上躺著?”
展風挺想罵她是哪隻眼睛看到他自己往地上躺的,但在這個以修為實力說話的世界他不能在萬空空麵前造次,要是萬空空順手把他解決了怎麼辦。
為了自己性命著想,他隻能憋屈地忍下所有。
萬空空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布陣煉屍,展風打著小九九在邊上看著想學上那麼一手,說不定以後用得著。但萬空空的萬鬼門驅鬼煉屍術詭譎莫測,展風還未看出個所以然來,陣法中的紅衣女童已經自行坐起身,青色的皮膚配合著她無神的眼睛,仍可知她的僵硬和死氣。
萬空空低喝一聲,“起。”
女童直挺挺站起身,牽動僵硬的肢體關節走到萬空空麵前,聽她號令。
萬空空指使著女童做了幾個動作,依令完成,隻是初步煉屍隻能控屍,這具傀儡尚且沒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能耐。
萬空空也不急於一時把活屍傀儡煉製成大殺傷性傀儡,幾人趁著天色亮了繼續趕路,等到晌午時分他們遠遠看見耕地和小村莊。萬空空繞著小村莊走,不想有農耕的村民看到他們,確切地說是看到了他們帶著的女童活屍傀儡。
田裡耕作的村民一個向著萬空空幾人跑來,一個向著村裡跑去,“大勇家的,你家紅花兒回來啦!大勇家的,你家娃兒在村口!”
到了萬空空麵前的莊稼漢子看著幾人很是拘謹,“幾位貴人,快到村裡歇歇腿腳。”
萬空空打小跟著她師父打打殺殺,沒有點亮和人寒暄的技能,而展風則是端著修士的傲慢不屑於和凡人打交道。王一諾瞥了眼活屍傀儡發青的皮膚、呆滯的神情,問那村民,“這女童是你們村裡丟的?”
“哎呀!是我們丟的!不不不,是我們村裡被山賊搶走的娃兒!”他怕表達不清而急得團團轉,“有一群山賊前些天出沒拐附近牛家村的娃,那幾天大勇帶著閨女紅花在牛家村走親戚,倒黴催的遇到山賊,被擄走了娃兒。”
沒多時,村裡跑出來一群人,跑在前頭的村民老淚縱橫撲過來摟著紅花不放,“我的閨女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見父女重逢一幕,幾個村人抹起眼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萬空空的臉色卻是不好了,她對摟著紅花的中年漢子說道,“撒手,這小孩是我的。”
這是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小孩啊,村民們不善地瞪著萬空空,在萬空空說出這孩子是活屍的實情之前,王一諾不溫不火把萬空空拎到身後,“幾位莫惱,我們昨夜從東邊半山腰亂葬崗撿到這女童,她已斷氣沒了性命,全憑我身旁這位施法暫且讓她活了過來。你們想把她要回去恐怕也撫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