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然瞪了與他互相抱著襄國公府小世子的藍衣男子一眼,彆以為他沒有看到,他故意的!
藍衣男子討好一笑,楊修然皺了皺眉,這人麵容雖然陌生,但這做派有點熟悉?
泰安大長公主府的男仆們紛紛湧了過來,一個一個地把落水的公子哥們拽了上岸。
而後簇擁著去了不遠處的廂房,略等一會,就有丫鬟抱著十幾套衣服過來了。
這些衣服都是嶄新的,包括裡外全套。
襄國公府小世子自有他的小廝照顧,楊修然身邊還有荼茶幫忙,然後那個藍衣男子敲門進來了。
荼茶送給他一個白眼:“謝公子,你什麼意思?故意害我們修然哥落水?”
拜托,這謝雲亭易容也就易容罷了,但又沒有把自己的氣息等等全給藏起來,他一靠近荼茶和雲雙就發現了。
謝雲亭嘴角抽了抽,隻能說他失算了。
他眼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是恰好傳球時,有那麼一瞬間,踢中了,但踢出去就後悔了。
“好吧,我踢重了,我承認我那會是故意的。”
楊修然皺了皺眉,這家夥是變相地想扒他衣服?他懷疑他的身份?
他這會已經脫下了外套,現在是仲春之際,天氣還是有些冷,旁人還穿較厚的衣裳,他穿了三件套,都是比較薄的那種,隻有外套看起來較厚。
這麼想著,他直接運轉心法,一陣熱氣騰騰,眨眼間裡麵兩件衣裳都乾了,也就單單換了最外麵的外套。
謝雲亭好生失望,壓根什麼都沒有看到!
楊修然懶得搭理他,把自己的外套團吧團吧,往百寶袋裡一塞,依舊一身輕鬆。
從廂房裡出來,恰好那襄國公府小世子也換了一身衣裳出來了。
小孩有些蔫,畢竟不像楊修然和謝雲亭這般,不是一般人,落了水,受了寒,小孩情緒就不是很好。
不過小孩很懂禮貌,向楊修然和謝雲亭道謝了。
“謝什麼謝?他把你撞進水裡……”
謝雲亭麻溜道:“小世子,抱歉,請原諒。”
小孩連忙擺手:“是我無能,沒接住兄台的球,不關兄台的事情。”
楊修然看了看小孩,十二歲了,是個半大小子,居然沒有他見過的京城這些高門子弟的紈絝習性,態度居然這麼好?
“走吧,出去曬曬太陽!”這小孩的身子骨有點弱,似乎陰氣過剩,陽氣不足?
說著楊修然就摟著小老弟出門了,謝雲亭眼巴巴跟著,荼茶吐槽:“謝公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雲亭一把摟過荼茶,小聲道:“問你個事兒,修然後背上有七顆紅痣嗎?”
荼茶睜眼說瞎話,乾脆利索地搖頭道:“我沒看到過。”
雖然薛姐姐他們那樣說修然哥背上有紅痣,但他確實沒有看到過。
謝雲亭看了看他,狐疑道:“你沒騙我?”
荼茶冷哼道:“我騙你作甚?我真沒在修然哥後背上看到什麼胎記。”
謝雲亭皺了皺眉,整個人都蔫了。
“你們要找七顆紅痣的人,不是五皇子殿下嗎?找我們修然哥做什麼?”荼茶吐槽了一句,衝謝雲亭吐了吐舌頭,加快腳步就往前走。
楊修然帶著小孩子出去玩了,今日太陽暖和,在日頭下會特彆暖和,小少年的情緒很快就被回轉了。
他是看到胡澤和扶雙月他們,才突然想起了謝雲亭,低頭問荼茶:“那個謝雲亭呢?”
荼茶嘿嘿笑道:“傷心欲絕地離開了呀。”
謝雲亭確實走了,他在想一個問題,到底是要相信心裡的感覺,還是憑證據呢?
他現在很矛盾,在思考,在取舍……
不過,他回家自閉去了,狐妖找上門,看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愈加肯定他在搞什麼鬼?
園子裡,聚會還在進行,雲微帶著雲雙和一群千金小姐在開座談會,關於女子美容、化妝、時尚及身體上的一些小毛病等等不一而足。
倒是讓泰安大長公主及一眾貴夫人們哭笑不得,她們請這些嬌客們來參加聚會,其目的是為了相親,但人家姑娘們一塊玩去了,都不搭理那些男子,還怎麼相看啊?
日頭漸漸落下,今日的園林會結束,雲微帶著師弟並倆小妖,就在泰安大公主府外,目送小姨乘坐馬車離去,他們自己會回薛家這邊。
看似天色暗下來了,但其實夜晚更熱鬨。
不過雲微和楊修然都沒湊這個熱鬨,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在修煉,幾乎是拿出十二分的努力修煉和學習。
在這種情況下,三月初九的會試如期而至,白媛親自送薛雲沛參考,貢院外麵圍滿了考生家屬。
薛家所在的這片花牌坊,位於京城南區,這片區住著的更多的是外地人,而且多是外地人在這裡置產,所以花牌坊這片區一到夜晚就顯得特彆的安靜。
入夜後,子時過,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陣稍顯得急切的氣浪聲音,似乎是有人在鬥法?
雲微本沒打算理會,但聽到了大嫂白媛的聲音。
“白媛,是你?你居然嫁人了!”對方是一道男聲,聲音有些刺耳,且語氣聽起來十分的駭人聽聞那種。
“暗驍,京城的水-很-深,看在我們同類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攪合進去,尤其是五皇子,千萬不可與之為敵,你難道沒有看到胡澤嗎?”
“嗬嗬,你以為我會怕胡澤?”
雲微和楊修然沒忍住,一躍上屋頂,荼茶和無雙早就醒了,正靜默無聲,好奇地聽著八卦。
白媛皺眉道:“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我是在諷刺你嗎?”
暗驍冷笑一聲:“你管不著!”說著,雙手一展,整個人影就消失在黑夜當中了。
白媛那個鬱悶,她看向雲微他們,說道:“他以前救過我,我不想看他被人利用。”
雲微挑眉道:“他對五皇子做了什麼?”
白媛搖頭道:“我不確定之前做沒做,我去的時候,剛好在寧王府外攔住了他。”
頓了頓,她又說:“近來,中京城進了許多江湖人士和方外之人,暗驍是其一,還有英凋,他原形是黑鷹,是我和暗驍的天敵,我們倆其實打不過他。”
雲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楊修然若有所思,他本來猶豫不決的,但這一刻下定決心,明天去找楚琛,至少給他提個醒,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第二天,楊修然帶著荼茶和雲雙逛街去了,在寧王府外逗留了片刻,而後等到從宮裡出來的楚琛,楚琛把他倆迎進了王府。
楚琛這會子情緒十分不好,認祖歸宗這兩年來,雖然父母疼愛,舅舅和姨媽也疼愛他,但他一直處於四麵楚歌的境況當中,一直都有人想要殺他,不是直接的刺殺,就是毒殺。
客廳裡,下人斟好茶水便下去了,但那個管家居然一直沒離開,而且是在偷聽範圍之內。
楊修然示意荼茶布置了一個妖域,就隻有十米範圍,但卻能保證他們的談話不被人偷聽去。
“五皇子,我來是有事想要告訴你的。”
楚琛連忙說道:“楊兄,你有事直說便是,你的話我總歸是相信的。”
楊修然抹了一把臉,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但想了想還是給你提個醒。”
頓了頓,他才說道:“可能要不了多久,謝雲亭他們七個人就要搞出一些事情來,這涉及到你的身世。”
楚琛眨了眨眼,震驚道:“我的身世?我的身世還有什麼隱情嗎?我不是父皇和母妃的孩子嗎?衝墟觀觀主都……”
楊修然嘴角抽了抽,小聲道:“衝墟觀觀主隻是肯定了你是聖上的骨血,但他沒有看貴妃娘娘吧?”
楚琛雙眼圓睜,深呼吸、深呼吸好長一口氣,雙手都在哆嗦,整個人都在哆嗦。
“你、你的意思是,我是父皇的孩子,但不一定是母妃的孩子,那我的生身母親呢?”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備受父皇寵愛,其實除了他是他的孩子之外,另外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貴妃。
貴妃榮寵二十年不衰,嘉鉞帝愛屋及烏,總歸比其他孩子多一份寵愛。
這兩年,他深刻的明白這其中的差距,比如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他們就是宮裡的小透明,甚至就連長大的四皇子也是小透明。
楚琛低頭深思,再次抬起頭,他盯著楊修然,問道:“楊兄,你是不是知道全情?”
突然,楚琛心頭一駭,他倏地站了起來,他腦中有一個問題:楊修然是多大來著?
他心臟狂跳,突然什麼都不敢問了。
楊修然抿了抿唇,抱著茶杯,垂眸道:“你心裡有個數吧,近來京城多了很多外來人,水很渾,渾水摸魚者眾多。”
說罷,楊修然就帶著荼茶告彆了,走出王府,兩人回頭望了望,荼茶小聲道:“修然哥,你是喜歡他,還是討厭他?”
楊修然聳肩道:“沒什麼討厭或者喜歡,他人不錯,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人。”
而王府裡,楚琛已經整個人癱軟了,躺在書房的暖榻上思考著,如果他不是貴妃之子,那他是誰?
如果、如果楊修然真的才是真正的貴妃之子……他回想起破廟那一夜,腦子裡一直殘存的一點點疑惑終於得解。
那一晚,薛姐姐和楊修然兩人似乎在聽到羅將軍說丟失的五皇子後背有七顆紅痣,組成北鬥七星的模樣時,他們倆的表情有幾分古怪。
當時也沒有多想,隻以為他們是覺得震驚,畢竟這世上怎麼有這樣的事情呢?
而且堂堂五皇子後背上的胎記,居然鬨得人人皆知,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的思緒一轉,轉到了胡澤和扶雙月他們七人身上,巫倫那個大嘴巴不隻是一次說過,胡澤下山做的第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想要強娶楊修然……
“雖然我早就知道他們想和我做朋友是為了什麼?但事到臨頭,還是有些難受,是我太貪心了……”
楚琛呢喃自語著,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屋頂,他想了一圈後,發現這事兒他壓根做不了主。
他到底想要什麼呢?是想要父皇和母妃獨一無二的寵愛?
是想要眾多的朋友?哪怕胡澤和扶雙月其實給他帶來了很大的煩惱。
比如,本來十五歲之後,父皇和母妃就在考慮,要給他說親,女方皆是朝中重臣之女。
但自從胡澤和扶雙月雙雙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告白以來,他的婚事就暫時停下來了。
朝中大臣們都在觀望,到底會是怎麼樣的走向?
父皇和母妃也在頭疼,尤其是胡澤,他是一個男子,雖說京城當中不乏龍陽之好,但人家都藏著掖著,哪像他公然被一個男子表白,但凡是有點自尊心的女子,皆不會在這個時候考慮他。
雖然王孫貴族的婚姻,更多的是考慮利益,但也不會明知道對方可能是個兔兒爺,還會把女兒嫁過去,就因為對方是皇子。
午後不久,胡澤上門,管家通報了,但楚琛不想見客,隻是胡澤是一個攔不住的客人。
“你怎麼了?”胡澤從窗戶跳進去,看到楚琛那副樣子,滿是驚訝和擔憂,他快步走上前!
楚琛揮開了他的手,抱著軟被坐了起來,懨懨地說:“胡澤,你所謂的心悅我,是因為我背上可能出現的七顆紅痣嗎?”
胡澤皺眉道:“這個不衝突……”
楚琛低低一笑:“你怎麼就確定我一定會有七個紅痣呢?”
胡澤眉頭深皺:“誰在你麵前胡說八道了什麼?扶雙月,還是巫倫那個大嘴巴?”
他傾向於巫倫,因為巫倫現在是大皇子的表弟,大皇子也就是嫡長子,皇後之子。
所以,巫倫現在很煩,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和巫家斷絕關係來著?
“你就是,你隻是喜歡那七顆紅痣罷了,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嗎?”楚琛看著胡澤,肆意的笑了起來。
他肆無忌憚,臉都扭曲了幾分,眼神更是帶著濃濃的譏諷。
“胡澤,我不知你們和有著七顆紅痣的人到底有什麼淵源?不管是仇人也罷,恩人也罷,但愛情,不管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與一個女人,愛情本質是不一樣的,是你的心喜歡他,而不是什麼外物……”
楚琛把軟被摔在地上,怒目道:“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見你,你們這些人仗著自己的武功,不懂彆人的拒絕是怎麼回事,我這裡是想來就來?這是我楚琛的王府!”
胡澤臉色鐵青,雙手握著的拳頭鬆開又拽緊,他冷哼一聲,轉身跳出窗戶,人影就不見了。
楚琛一口氣吐完,心頭好受很多,但他也似乎用儘了所有的力氣,靠在牆壁上,低頭思考著接下來的事情。
不管他怎麼想,想怎麼做,都無濟於事,因為世間任何事物不會以他的意誌力為轉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而後從中為自己找到一條生路。
“那我的生身母親是誰呢?”楚琛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心頭低低思量了起來,他懶得去調查,因為連父皇都沒有查到,他要查到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呢?
“大家都說我和楊家人長得挺像,鼻子像舅舅,眼睛和母妃其實挺像的,等等……眼睛?”
楚琛仔細回想了一下楊修然的五官和楊貴妃、嘉鉞帝,而後他困惑道:“如果他真是的話,為什麼一點都不像呢?”
“不管了,他既然知道全貌,可見其實早有心理準備。”楚琛心念一轉,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世上麵來。
他長得像楊家人,雖然不是完全相像,既然他不是真正的五皇子的話,那他還是出自楊家人……
“姨媽?哈哈哈哈……”楚琛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隻要想通,那就什麼都知道了。
楚琛病了,不是真的生病,而是放出了病了的消息,嘉鉞帝和楊貴妃立即派了太醫上門診治。
所謂心病,十個大夫十一個大夫診不出病因,就算是神醫在世也不行。
甚至,楚琛還衝宮裡來的人發了火,不管是嘉鉞帝派來的小太監,還是楊貴妃派來的宮女、嬤嬤。
密切關注著楚琛動向的四位皇子,像四皇子就唏噓一歎:“老五這般放肆……”
不過是仗著有人寵罷了,他卻不敢,甚至還得誠惶誠恐,還得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