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呼出一口氣,起身抱拳,“花一棠見過乾州薑氏薑七娘。”
薑七娘笑著點點頭:“你長高了。”
林隨安和靳若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抱拳。
乾州薑氏,唯一能與太原薑氏抗衡的宗族,想不到雲中月竟連他們都能請來,而且看淩芝顏和花一棠的神情表現,這位薑七娘的身份定然不同凡響,地位八成不在乾州薑氏家主之下。
淩芝顏聲音發緊:“不知薑七娘為何到此?”
“前日薑氏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說薑東易謀殺單遠明一案另有隱情,想得知真相之人,可來在雲水河白鷺舫一會。家主貴人事忙,無暇前來,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又想著白鷺舫景色宜人,便順道過來瞧瞧。”薑七娘說著,四下望了望,索性坐在了淩芝顏的身邊,“淩家六郎麵色不愉,莫非是不歡迎我來湊這個熱鬨?”
“淩六郎不敢!”淩芝顏身體僵成了棺材板,臉色白中帶綠,活脫脫一顆泡在苦水裡的小白菜。
林隨安這才注意到,薑七娘身後還隨有四名青年,身著青色軟甲,眉目英武,腰佩橫刀,氣勢斐然。本想問花一棠此四人是何等身份,卻發現花一棠用扇子懟著眉頭,臉色難看至極,堪比苦白菜二號。
林隨安覺出不對味兒了,低聲問:“那個薑七娘到底是誰?”
花一棠向上翻了個白眼。
“朝中高官?”
繼續翻白眼。
“宮中的人?”
狂翻白眼。
“聖上的心腹?”
花一棠眼皮翻抽筋了。
林隨安倒吸涼氣,沾著茶水在桌案上寫了六個字。
【聖人,微服私訪】
花一棠狠狠閉眼,點了一下頭。
林隨安隻覺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憋得肺好險沒炸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悄聲道,“可她看起來隻有二十歲!”
花一棠明明說過,年幼時見過十九歲的聖人,按時間推算,聖人起碼過三奔四了吧!
“軒轅皇族都是這般,天生臉嫩,很難判斷真實年齡。”
“……”
林隨安默默抹去桌上的字,太陽穴哐哐亂蹦,腦仁嗡嗡作響,不知不覺也掐住了眉頭,成功晉升為淩芝顏同款苦白菜三號,心中哀嚎不止:
完球了,如今聖上親臨,這見鬼的爛攤子要如何收場?!
薑七娘似乎頗為好奇,左邊瞅瞅,右邊望望,瞧著瞧著,目光落到了林隨安身上,眨了眨眼,“那位小娘子是花家四郎的媳婦嗎?”
花一棠、林隨安和淩芝顏同時身體一歪,哢吧閃了腰。
“哈哈哈哈,淩老弟,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在。”身著常服的萬林大步流星走過來,目光掃過薑七娘,怔了一下,“這位女郎君有些眼熟,不知是——”
淩芝顏汗都下來了,忙介紹道:“這位是乾州薑氏薑七娘。”
萬林恍然,抱拳道,“原來是薑七娘,果然氣勢不凡!萬某有禮了!”
薑七娘微笑還禮。
林隨安瘋狂擦汗:“萬參軍沒見過薑七娘嗎?”
花一棠瘋狂搖扇子:“見過大約是見過的,八成是心大沒記住。”
“……”
萬林心大不心大她不清楚,反正她現在心臟的壓力很大。
雲中月邀請的客人紛紛到了,就如花一棠預料的一般,皆是紅袖添香宴中的熟人。
白向進來就冷嘲熱諷,花一棠今日實在沒心情打嘴仗,他說了幾句覺得無聊,便蔫了。白汝儀與白向同乘一艘船,蘇意蘊姍姍來遲,幸這幾人皆無麵聖的機會,沒認出薑七娘的真實身份。
每進來一個人,薑七娘的興致就高一分,拉長脖子,眼珠子滴溜溜轉來轉去,林隨安覺得,若非時節不對,她手上應該捧半個西瓜才符合形象。
花一棠示意林隨安和靳若過來,壓低聲音,“情勢有變,務必謹慎行事!雲中月若隻是求財,我定能將軸書拿下,雲中月若另有所圖——”
林隨安:“他不會有這個機會。”
靳若:“淨門負責善後。”
三人對視,堅定點了點頭。
“看來人都到齊了,”雲中月站起身,手臂在胸前環了一圈,掌心貼肩含胸垂首,這是標準的胡商禮節,細長的眼睛眯得隻剩兩條縫,“那麼,現在就開始拍賣薑東易謀殺單遠明一案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