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夢無奈歎氣,示意花一棠和她一起走到窗邊避開他人,順便拋給木夏一個眼神。木夏心領神會,立即喚來伊塔,湊到林隨安和靳若的身邊,東拉西扯聊起了天。
花一夢望著窗外的莫愁湖,眸光瑩瑩,湖水靜默如鏡,倒映著銀色的弦月,仿若另一片天空。
“女子的心,廣闊如無垠之海,對男子的心思,大約隻有一根小小的海底針,能見到那根針的機會,少之又少,稍縱即逝,若非真心,永遠都見不到。四郎,你命運坎坷,自幼早熟懂事,什麼都好,就是太懂事了——”花一夢歎了口氣,“大哥、二姐和我都很擔心你,怕你本性太善,心太軟,模糊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將友情當成了愛意……”
花一棠靜默片刻,“不是。”
花一夢:“嗯?”
“我對林隨安,不是彆的心意。”莫愁湖裡的月光映在了花一棠的眼瞳裡,像另一片深情的海,“是至死不渝,非她不可的心意。”
花一夢眨眼,“這麼確定?”
花一棠點頭,“確定。”
花一夢長長“哦”了一聲,高高挑起眉毛,“如何確定?”
“她笑,我開心,她不笑,我難受,她受傷,我心裡疼的緊,她大殺四方,我搖旗呐喊,她的東西,彆人誰也甭想碰!”
花一夢的眉毛更高了,“你說過,她是你搭檔,這不是很正常嗎?”
花一棠喉結動了動,語速突然變得飛快,“她與淩六郎在一起說笑時,我心裡泛酸水。”
“哦?”
花一棠鼓起了腮幫子,“不止淩六郎,還有靳若、白汝儀、白向,尤其雲中月那廝,甚是不順眼!”
花一夢瞪圓了眼睛,心道他家四郎這不是醋缸,是醋海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花一夢問,“我是說,四郎是何時發現自己對林娘子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花一棠神色一滯,一幀一幀扭過腦袋,硬邦邦道,“我忘了。”
花一夢笑出了聲。
花一棠耳根紅了,深吸一口氣,“所以,我要如何做,才能抓住那根海底針?”
“這個嘛——”花一夢有些為難,“說來慚愧,三姐我也沒經驗啊——”
這次輪到花一棠詫異了,“三姐你那麼多爛桃花,竟然說自己沒經驗?”
“你也說了是爛桃花了,有個屁用。”
“……”
“女子的心思,唯有女子方能看得通透,”花一夢拍了拍花一棠的肩膀,“你不若問問那些有經驗的女子,或許能參考一二。”
花一棠皺著眉頭,苦大仇深坐回了他的話本堆裡,花一夢翩然坐到林隨安身邊,托著腮幫子看,怎麼看怎麼滿意,瞧這小娘子,功夫好,性子直,英姿颯爽,眼神乾淨,不愧是他家四郎,眼光就是好。
林隨安汗毛都豎起來了,“三娘有事?”
花一夢嫣然一笑,“甚好。”
林隨安:“……”
啥啊???
就在此時,花一棠和淩芝顏突然同時跳起身,大叫道:“我知道了!”
林隨安一個哆嗦,靳若差點被白糖糕噎死,連連拍胸口,“娘誒,嚇死我了!”
花一棠:“應該去女子最多的紅香坊!”
淩芝顏:“賬簿上還有一個人,與段紅凝和彌妮娜一樣,常常預定連小霜的繡品。”
花一棠:“此中經驗最豐富的,當屬紅香坊第一花魁段紅凝。”
淩芝顏:“此人是一家茶肆的女掌櫃,名叫雪秋,茶肆名秋月茶坊。”
花一棠:“明日一早,花某就去拜訪段娘子!”
淩芝顏:“明日一早,淩某就去拜訪雪娘子!”
也不知道倆人聽沒聽到對方的話,反正自顧自連珠炮似的說完了,當即收拾卷宗話本,腳下生風回了房。
眾人:“……”
這驢唇不對馬嘴的,都是啥啊?
花一夢眨了眨眼睛,“秋月坊……太巧了吧……”
靳若:“他倆——不會是壓力太大,瘋魔了吧?”
林隨安聳了聳肩,表示:男人心,海底針,完全看不透。
方刻打了個哈欠,晃晃悠悠站起身,邊走邊嘀咕,“一個敢教,一個敢學,不愧同是花氏血脈,一樣不著調。”
*
小劇場
【四郎是何時發現自己對林娘子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我忘了】
其實,花一棠是記得的。
那是在揚都,林隨安與東晁大戰,渾身浴血、不顧生死救了他之後。
第二天夜裡,花一棠夢到了林隨安。
夢裡的他,幫林隨安治療肩上的傷口,夢裡的他,看到了林隨安肩膀上的肌膚。
然後,花一棠醒了。
發現被|窩裡,自己的褲子上多了張濕|漉|漉|的地圖……
這種事,就算厚臉皮如花一棠,也是難以啟齒的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