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謝了。”
“哈?”
“謝謝你聽我說這些。”
“哦……”
屋外響起了更鼓聲,子時三刻到了。
幾乎同一時間門,院中響起了震天的銅鑼聲。
花一棠豁然起身,林隨安一掌拍開了房門,屋外的護院急衝了出去,木夏急聲彙報,“四郎,是伊塔的警示信號!”
話音未落,青龍和白虎同時跑了進來,一個喊“瓶子丟了!”一個叫“衣服沒了!”
花一棠的臉黑了。
*
靳若坐在倉庫的台階上,抓著一塊濕噠噠布巾暴躁擦臉,嘴裡呸呸呸啐唾沫,“真是晦氣!”
伊塔瞪著倉庫門上被撬開的銅鎖,氣得眼睛變成了深藍色。
青龍朱雀白虎玄武老老實實站在一邊,耷拉著腦袋,像四個做錯事的小娃兒。一眾護院更是不敢吭聲,躲得老遠。
“怎麼回事?”花一棠問。
伊塔指著屋頂,“上麵,有人,斤哥去追,六個人影,開花了,斤哥摔了下來,大家一起追,人沒了!”
“是蓮花步!”靳若罵道,“他姥姥的,居然是真的雲中月!我當時就心道不妙,猜可能是調虎離山,急忙趕回來,庫房的鎖已經開了,有個人影,我衝上去,結果被灑了一臉的灰,雲中月這個殺千刀的,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角兒,居然用腐骨散這麼下三濫的手法,也不怕傳到江湖上被人笑話!”
林隨安蹲下身,看了看靳若的臉,“什麼腐骨散?有毒嗎?”
“動物腐爛風乾後燒成的灰,臭得要命。”靳若怒道,“若是進到眼睛裡,要瞎好幾天,幸好我江湖經驗豐富,躲得快。”
木夏快步從倉庫裡走出來,“查過了,丟了一尊越窯纏枝冰花紋雙耳瓷瓶,價格大約五百金。”
好家夥!
林隨安捂住心口,感覺要心梗了。
伊塔比比劃劃,“我們、沒找到人,回來,斤哥瞎了(靳若:我沒瞎!),去廂房,鎖壞了,衣服沒了!好氣!”
花一棠臉色變了,“所有衣服都沒了?!”
伊塔擺手,“隻丟了一件。”
花一棠鬆了口氣,“一件無妨的。”
伊塔急得跳腳,“一件貴的!”
花一棠又緊張了,“丟了哪一件?!”
伊塔:“匣子裡的,益都,四郎量身、畫圖、訂做的,老貴老貴的那件——”
木夏大驚失色:“臨晚鏡紗衣丟了嗎?!”
伊塔:“是噠!”
一庭死寂。
靳若:“臨什麼晚什麼紗什麼衣?”
臨晚鏡紗衣?
林隨安撓腦門,這個名字怎麼好像有點耳熟?不過花一棠的衣服皆是用花裡胡哨的詩詞歌賦命名,聽過也不奇怪。
可除了她和靳若,其餘人的表情都很是怪異,三分尷尬,四分無奈,還有三分說不上來是啥眼神,花一棠默默舉起扇子遮住了臉,露出兩隻通紅的耳朵。
林隨安: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毫無預兆的,護院裡突然有人爆笑出聲,“臨晚鏡紗衣,我沒聽錯吧,臨晚鏡紗衣!!哈哈哈哈,我的天呐,花四郎,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啥,這是什麼癖好啊啥哈哈哈哈哈哈——”
林隨安眸光一閃,身形順聲而動,瞬間門到了大笑的護院身側,千淨綠光一閃,橫了他的脖子。
所有護院都驚呆了,呼啦啦散開丈遠,那人笑得臉皮都皺了,腮幫子翹起了一大片人皮。
林隨安氣得腦瓜仁嗡嗡拉警報,“雲中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撕雲中月的臉皮,就聽刺啦一聲,手裡隻剩了一張人皮,地上多出了一團衣服和頭發,笑聲從高處飄了下來,雲中月蹲在尖尖的黑色飛簷上,掛上了那張銀色的麵具,身後是一輪巨大的月亮。
“我本來好端端的在家摳腳數錢,忽然聽說弈城新冒出個雲中月,還以為又是千淨之主的傑作,不曾想卻是冤枉了林娘子。”雲中月樂道,“林隨安,這次咱倆可是一夥兒的,乾脆合作一把如何?”
*
小劇場
同一時間門,方刻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床邊的桌案上,擺著從花一棠那搜刮來的超豪華琉璃缸,裡麵塞滿了花花綠綠的內臟。
夢中的方刻很是得意:他就不信,這樣還有人敢來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