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2 / 2)

豺路一雙老眼愕然的看著眼前的亂局,他未曾料到原本應該異常平順的洗劫過程,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波折,遠處高高燃起的火牆將他必勝的心氣擊的粉碎,但眼下還不是認輸的時候,對方堅守不出,便是畏懼直麵對抗,隻要他們能越過那道火牆,未必沒有機會,就在他積蓄魂力,想要高聲穩定部眾的情緒的時候,更讓他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伴著一名匪部不可置信的驚呼,兩隊足有數十人的高階魂勇者組成的隊列,呈兩麵夾擊的姿態,迅速的朝著他們靠近,那些多日來,連續前來雜部刺探的探子們,已經率先認出了他們,這是雜部之中那支由高階魂勇者組成的大部隊!

他們不是去到距此很遠的訓練場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所有匪部成員第一時間的想法,不過,他們在想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當兩支隊伍來到各自的攻擊範圍後,很快向一眾匪部發起了毫不留情的攻擊!

不同於雜亂無序的匪部,這兩支隊伍不論是組成還是站位都極有章法,伴著數聲高亢的呼嘯,他們五人一組,形成數個獨立的戰鬥單位,其內,有人維持著人型,手持刀盾,有人化作獸型,分列兩側,那有節律的呼嘯仿佛是進攻的鼓點,讓他們從容不迫的向前突進,每個戰鬥單位中的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戰鬥職責,有攻有守,這便是戰陣了!

這隻隊伍中的成員,大都不是什麼戰場新丁,特彆是朗氏跟戎氏,更是悍勇,有著戰陣護持,沒有防衛的後顧之憂,深入匪部便入虎入羊群,迅速而高效的開始收割生命。

當戰局開始滑向不利的境地,當大劫的號角變成了死亡的喪鐘,沒有人再理會人群中的“老大”在說什麼,他們本就是因利結合的烏合之眾,當真正的危機來臨時,保命變成了重中之重,本就混亂不堪的匪部終於開始潰散!所有人都在竭儘所能的避開戰陣的鋒銳,讓自己不要莫名成為刀下亡魂,沒有人意識到,自己的對手從兩個斜側方突進,正將自己逼向雜部正門的方向,這群慌不擇路的匪徒們就像是被驅趕著的羊群,開始驚慌的跑向對手預設的方向——雜部正門前那片平坦的雪地。而他們顯然忘記了,這片看似毫無危險無害的地域,其實早已暗藏危機,密密麻麻的陷阱在此刻開始發揮作用,毫不留情的絆住逃亡者的腳步,登時,誤入陷阱的倒黴鬼們發出的慘呼聲響徹雲霄。

烏玖隔著木籬,看著遠處淒厲的慘景,被菜油燃起的火牆已經慢慢暗淡,隨著燒料逐漸耗儘,這些無-根-之火很快會被積雪熄滅,但是,這壽命不長的火牆已經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這場戰局已然敲定,烏玖一眾所要等待的,不過是由戎驍所帶領的護衛隊收割完足夠的生命後奉上的勝利。

不過,烏玖最終是不習慣這血-肉-橫-飛的畫麵,漫天的腥氣激起了周身的不適感,他想要轉開臉,不再去看那遠處的場麵,一個人影適時擋在他身前,霎時間阻擋住了遠處的喧囂。

烏玖驚訝的抬眼看去,正看到朗越英朗的側臉,對方扭頭看向他,眼底有著些許關切,烏玖略一挑眉,麵色平靜的將目光轉向了彆處。

兵敗如山倒,當戎驍一眾神兵天降般的出現在匪部的兩翼後,豺路便察覺到了不對,當更多的人開始慌不擇路的跑向對方預設的陷阱時,豺路咬著牙,開始背身而行,見招拆招的替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他是四階強者,但是,在一群高階魂勇者的夾攻之下,他的個人戰力被壓縮到了最低限,當他終於從人堆裡擠出,早已身中數刀,狼狽不堪!

已然損耗了大半魂力的豺路沒有一絲整頓部眾,挽救族人的想法,他要逃離這裡!他不能把命落在這場荒唐的敗局之中,作為匪部的首領,向來惜命的豺路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

忍受著刀傷帶來的失血,豺路化作獸型,開始逃離,他沒有跟隨人群,專撿更為荒僻的小路,他清楚的知道,在這個時候,孤身上路才是最為安全的選擇,不知是不是此時的情景觸動了塵封許久的記憶,跑動中的豺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許久前,他憑著孤勇在大荒原穿梭的經曆,這如回馬燈一般的記憶複現讓豺路異常不適,回憶過往,本就證明著他的衰老,廿年前,他作為失敗者,身負重傷從大荒原逃離,如今,他再一次失敗,因為一次錯誤的預判,從好容易建立起的匪部逃離,他還會有下一次機會嗎?冰冷刺骨的寒風讓他心下無比茫然。

這份惶惑,加上沉重的傷情終究遲鈍了感官,當尖利的詞紮進背脊時,豺路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針鼴的尖刺所帶來的毒素,很快讓他無法動彈,他像一隻真正的蒼老虛弱的豺狗,仰倒在地上!

危急時刻一切感官終於蘇醒過來,豺路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輕響,有人踩著積雪朝他走來,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身形並不高健,當對方真正的站到他麵前,豺路悚然的發現,對方的麵容亦不陌生,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看著他瀕死前的蒼老的臉,時間或許會模糊記憶,但是,仇恨經過積年的沉澱卻愈發濃厚。不論他曾表現的多麼的謙卑恭順!

清秀的男人麵上無悲無懼,但是,豺路卻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從男人黑沉的眼眸裡,發現了一臉驚恐的自己。

片刻的惶惑後,豺路想通了一切,為什麼匪部的動向會被提前察覺,為什麼自己會敗的如此狼狽,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奸細的存在!

“是你!”他想伸出手,指向這個該死的背叛者,但是,他做不到,他驚怒的神情永遠定格在了那一瞬間,男人用手中的骨刀,割下了他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