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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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些意思, ”蛇立看著碧鈺手中那個巴掌大的瓶子接口道:“我讓人驗過了,這傷藥不但藥性強大, 還沒有什麼伴生的負麵效果, 即便是重傷之下使用, , 也無損魂力,還有些安撫神魂的作用,實在是頗為難得, 便是那圖龐慣是個不識貨的, 也能看出這是個好東西, 而對方能一次給出這麼多, 即便是有意顯擺豪奢, 也足以說明這種藥可以批量配置了, 如此看來,那未曾聞名的混居雜部當真不可小覷, 莫不是其中還藏著哪個不出世的製藥大師, 研製出了這份新藥來?”

說著, 蛇立不由的看向了一側的碧鈺。

卻見眼前俊秀的羽族青年聞言, 十分不屑的哼了一聲:“哪, 哪來的什麼新藥,這, 這藥的方子, 用的不過是《藥書》中最基礎的傷藥配方, 製, 製作的也拙劣,一看便是生手習作,想來,便是那劣等灰羽做出來的,他算什麼大師,在中都聖木中,看的全都是最基礎的藥書,他那模樣,一看便是以往從未涉獵過藥學,短短幾天又能學些什麼,不過是粗通些皮毛而已,能把這藥方配成如今這般不過不失,已經算他學的不錯了。”

“難得你說的這麼肯定,說起來,那部族內,唯一惹眼的灰羽倒真有一名,便是那部族的巫祝,有關他的事,我在信中都告知你了,這幾日又陸續傳回了些消息,據說,那灰羽巫祝不但有名字,竟還有個自己的姓氏,隱約聽著,似乎是姓烏……”蛇立難得見碧鈺這幅心緒外露的模樣,不由頗覺新奇,說話時便不自覺的放慢了語速,隻想著多欣賞片刻。

“可,可是叫烏玖?”碧鈺可不知蛇立安了什麼心思,不等他把話說完,便急急打斷道,隨即也等蛇立回話,便一副認定般的道:“一定是那個下等族裔,除了他斷不可能是彆人了。”

“我這邊傳回的訊息,不過隱約說了個姓氏,你又為何如此肯定?”蛇立見碧鈺一副篤定的模樣,不由奇道,不過,他口中雖然質疑,心底卻是認同了碧鈺的說法,畢竟眼前這高傲的小羽族,從小到大一直養的無比金貴,近身服侍的仆役都是旁裔的碧羽,著實沒有什麼接觸灰羽的機會。

而對方既識得碧鈺,還能準確的說出他的名姓,定然是在冷杉以外的地方有過交集了,就是不知,那中都聖木核心的幾日交集是否愉快了。

蛇立回憶起碧羽從中都歸回時一副鬱鬱不樂的樣子,不由眼眸微眯,他的碧鈺若是當真受了欺負,此番便要一並討要回來。

不過,他心底雖然已經做好了決定,麵上卻絲毫不顯,就見他微微傾身,貼到碧鈺近前曼聲道:“聽你這口氣,跟這灰羽應該是非常熟識了,莫不是在那聖木核心中同他交好了?”

“胡,胡說,他,他一隻劣等的灰羽,我為何要跟他交好?!”碧鈺一副被驚到的模樣,立刻大聲反駁道。

“哦?”蛇立眼見碧鈺露出了以往絕絕未出現的表情,麵上的興味更濃了。

“莫,莫要胡思亂想,我跟那劣等族裔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即,既便是打了照麵,也是昂然而過,可,可沒有落了冷杉碧氏的鳳儀,隻有那牧雲紫氏的小子,意欲招攬那灰羽,才同他走到近些罷了,那,那紫氏好生可惡,見麵必截我痛處,還,還讓我在羽皇麵前出醜,我,我氣得大病一場,連儀慶都沒有參加,便直接返回郡都了,以,以後若是再照麵,定,定然要讓他好看,”

說起這段不愉快的過往,碧鈺氣的麵頰漲紅,他看到蛇立恰好在一旁,不由衝著他道“我那次吃虧,便是因著沒有帶近身的魂勇者,都是你不好,把郡君賜下的魂勇者都趕跑了,以後,再遇到那紫氏的小子,你可要給我出氣!”

碧鈺麵上沒有絲毫客氣,指著蛇立,還用著慣常發號施令的那副頤指氣使的口氣。

後者卻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樣,抬手一把抓住對方戳過來的手指,聞聲道:“既是我家阿鈺有令,蛇立自是莫敢不從。”

蛇立的手掌十分乾燥,帶著蛇類獨有的輕微涼意,碧羽卻似是被燙到了,猛地抽回手,瞪眼看著眼前的青年道:“放,放肆!”

這下,碧鈺的麵頰變得更紅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莫氣莫氣,”蛇立麵色如常的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拉開兩人的距離,嘴上還不忘好聲好氣的安撫眼前炸毛的碧鈺,隻掌心微搓,似在回味剛剛那片刻的親昵。

碧鈺將一切看在眼裡,隻覺更加羞窘,立刻將兩隻手全都藏在了袖子裡,警告的看了蛇立一眼。

蛇立見眼前人真的生氣了,終於不再作妖,麵色一正道:“既然如此,便說回這藥,”說著,他拿出那剛剛的藥瓶,放到兩人中間道:“你既然說這製藥之人手法拙劣,用的也是最平常的方子,怎的這藥的藥性如此不凡?”

碧鈺見說回了正題,麵色這才好了些許,指著蛇立麵前的藥瓶道:“這,這藥的藥性之所以如此出眾,全都得益於藥材上,若不是這藥材好的離奇,即便是那烏玖有通天的本事,也斷不會製出效果如此驚人的好藥。”

“這麼說來,讓這藥變得如此高效的,竟是其內上好的藥材了?”蛇立被碧鈺的說法牽動了思緒,不由多問了一句。

“不,不是上好,而是絕品!”碧鈺斬釘截鐵的道:“這其內,每一種藥材,用的都是最頂級的!”

就見碧鈺一邊說著一邊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拿起了桌案上的藥瓶,輕輕挑了一點放在鼻尖仔細聞嗅,似乎是在驗證自己的說法,最終,他還是點頭道:“不論是作為主料的紫血藤跟峰度木,就連做配料的芨芨草都是最頂級的製藥材料,不但如此,這些藥材還挑的藥性最好最烈的時候采摘下來,如此才能讓這傷藥的藥性如此出眾,若,若是我也能有他手中的藥材,配出的藥定能更勝他一籌。”

說到這裡,碧鈺眼底終是不免豔羨:“這等好材,也不知那劣等族裔究竟是從哪裡得到的,竟就用在這不起眼的傷藥上了,真真是暴殄天物。”

“這芨芨草我倒是聽說過,紫血藤跟峰度木又是什麼?”蛇立見碧鈺說的激動,忍不住道,冷杉郡人大都懂些藥理,便是蛇立也是如此,但終沒有碧鈺這般艱深了。

“紫雪藤跟峰度木都是有止血功效的藥材,不過大陸之上並不常見,隻因這等好材大都存活不易,對於生長條件的要求也十分苛刻,即便有幸采摘到了,也很難保證其藥性不變,我也是在藥書上見過,真正親手摘得,還是在中都聖木核心的時候,上神的宮殿外有神光嗬護,倒是生了許多這類上等好材……”說到這裡,碧鈺忍不住聲音微頓,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而蛇立已然跟上了他的思路,接口道:“這麼說來,那灰羽所用的藥材,應當也是取自聖木核心了。”

“沒,沒可能的,他當時即便采摘了藥材,也斷不會隔了一冬,還能保證如此藥性,要知道,我當時采藥時,可是拿了神農藥盒存放的,而他有什麼?一件魄具都沒有,即便裝了幾株長勢好的,製作出的成藥也斷不會有如此好的藥性,而且,我當時明明細看過,他根本沒有采集多少成藥,大多是拿了些種子而已,我那時還心底暗笑他,如此脆弱的頂級藥材,即便拿了種子又如何,拿到外界,根本無法養活,不過是徒勞的做無用功而已,誰知,他不但成功了,還養的如此之好,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劣等族裔而已,怎會……”

說到這裡,碧鈺終是忍不住麵上一黯,聲音也低落下來,想來,在頗為自信的領域被一個“門外漢”超過,他心底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蛇立哪舍得眼前的美人神傷,聽得對方所言,又聯係了往日一係列瑣碎的信息,他略一思索便道:“我記得你曾說過,在那聖木核心之中,有人曾得以進入後殿,聆聽上神的教誨?”

“對,就是那劣等族裔,隻有他一人進到了後殿,他不是從中都進到的核心內部,而是用的旁的方法,墨羿親口容許他進殿的,我們都不被允許呢。”說到這裡,碧鈺忍不住又是一陣豔羨。

蛇立眼見碧鈺一副心底羨慕又拚命忍住不願表露的模樣,不由一陣好笑,他的思緒並未被碧鈺的情緒帶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此事,倒是多了冷靜客觀,就見他不疾不徐的道:“得見上神這種事,可不僅僅是一份殊榮,更是一次畢生僅見的際遇,也許,他從上神那裡求到了什麼呢?”

此話一出,碧鈺登時精神了起來,連聲道:“定,定是如此!一定是上神賜給了他什麼寶物,才讓他能養活如此多的藥種。”

“或許不隻是藥種,我聽得傳信人所言,那混居部族中正大肆墾田開荒,想來,那灰羽對於種植一道應當是頗為自信的,應當是有所恃才對。”蛇立此刻給出的訊息,算是進一步佐證了自己最初的猜想,而此刻的碧鈺已然完全沉浸在了這個思路中,在屋內打著轉不住的道:“究竟是什麼神物,竟然有活種育種的效能,若是能知道就好了”

“不急,既然已經有了方向,隻要以後細心觀察總能知道,我在這溪源一地經營如此之久,耳目散遍了整片地域,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刻,隻要那灰羽露出些微端倪,總有被我們知曉的一天,你放心好了。”蛇立見碧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不由出言安撫道,言語間帶著強大的自信。

“那。那你可要真正放在心上,實時幫我打探才好。”碧鈺也知道蛇立頗有手段,聞言不由道。

“你著緊的事情,我哪一件不是時時放在心上的。”蛇立看向碧鈺,難得認真的道。

碧鈺被他盯著,一時不由麵皮發脹,不由將目光轉向彆處,再不肯同他對視。

兩人都不知道,這般用零星線索拚湊出的猜測,竟真的不經意間摸索到了有關黑色空間的真相,可惜,烏玖的這件“神器”,並非得自此間的神明,使用起來也足夠隱秘,蛇立便是智計百出,也無法更進一步的探知到全部了。

碧鈺暗自糾結了一陣,又覺得這般作態太過扭捏,有失風儀,不由迅速的調整了情緒,抬起頭再度“勇敢”的同蛇立對視,眼見後者神色間並無嘲笑之意,他心底一安,倒忘了剛剛一時間的窘迫,微昂著頭,碧鈺又恢複了往日模樣,隻見他用慣常的高傲語調道:“我,我要問的事情全都問明白了,這,這便回去了。”

蛇立心知本該如此,但又著實有些不舍,看著背手昂立,一副恨不得立即離去的碧鈺,他眼珠一轉,不由道:“說起來,這幾日郡君都不在郡都內吧。”

“羽,羽皇有請,各郡的郡君全都去了中都,好幾日才能回來呢。”碧鈺不疑有他,點頭應道。

“既然郡君不在,那郡都也無人能管束你了,何不在我部多留幾日”蛇立聞言,立刻笑眯眯的邀請道。

碧鈺一雙碧眼驚訝的瞪大,張嘴便想要拒絕,卻見一側的蛇立曼聲道:“這幾日平原一地怕是要有一場惡戰發生,你可要和我一起觀戰?”

“觀,觀戰!?”碧鈺疑聲重複道,言語間仍難掩迷茫。

“沒錯,”蛇立點頭肯定道:“那混居部族出手挑釁了這平原一地最大的部族咆哮部落,而那咆哮部族的族長我是知道的,最是剛愎狂躁,被如此欺辱,必定要興兵,如今看著平原一地的動向,此戰預計便在最近幾日了。”

蛇立並非信口開河之人,他能如此肯定的說出這些,全都是因為有著詳實的訊息佐證這些推斷,多年以來,由他執掌的毒牙部族,源源不斷的向整片平原輸送碧羽,那些被特意培養過的碧氏旁支如星般散落在整片溪源地帶,無數消息順著各自不同的通路,彙總到了蛇立的桌案前,這讓他足不出戶,便能得知溪源各地發生的大小事,甚至連各個部族的底細都能清楚的列舉一二,平原一地最近湧動的暗流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

那咆哮部族族長獅斑的秉性,蛇立再是清楚不過了,那混居雜部的灰羽如此高調的挑釁對方的權威,按照獅斑的秉性,定然無法容忍此事,兩部之間,必有一戰,如今兩部小動作頻頻,定是為了此戰,在摩拳擦掌的做著準備了。

看著碧鈺的眼睛,蛇立定聲道:“屆時此戰一起,怕是有不少魂勇者將要卷入進來,傷患更是會有不少,屆時,若是有傷患求到我的人這邊,我倒是可以帶你前去,你若是想要給對方醫治,我也不攔你。”

“當真!”碧鈺絕想不到蛇立竟然有這樣的安排,聞言,立刻心動起來,他因出身高貴,自小便被當做冷山郡第一繼承人來培養,對於藥學的癡迷在郡君跟師長眼裡,隻被看做不務正業,即便是學了一肚子藥理學說,上手的機會卻不多,更遑論用手中的知識惠及真正的病患了,往日裡,眼看著自己悉心調製出的成藥被束之高閣積灰直到慢慢失去藥性,碧鈺也隻能徒呼奈何,如今,蛇立竟然大喇喇的將機會直接擺在他眼前,倒是當真搔到了癢處。

“即,即便是郡君不在,我,我也不能如此沒有規矩,若是被旁人知曉了,你我都要受責罰的。”即便心底有些意動,但碧鈺依舊不敢輕易鬆口,畢竟,多年來學到的規矩還是深入骨髓的。

蛇立聞言,卻是眼前一亮,緊盯著碧鈺道:“你隻要決定好了,其他便交給我,我聽說,此番郡君不但親身前往,還帶走了那幾名羽師,如今留在郡中能說的上話的,倒有一小半是我的人,其他人,平日裡根本見不到你,又如何能傳消息給郡君知道,一會兒我便讓轎夫帶著轎子先回郡中,旁人見到轎子回去了,自便當做你回去了,你在次盤桓幾日,我再將你送回去,屆時,這件事我不說,你身邊的人不說,那郡都之中,又有誰感說嘴。”

碧鈺見蛇立說的一臉篤定,這才稍稍安下心來,但還是嘴硬道:“誰,誰說我要留下來的,便,便是你此刻說的天花亂墜,安之這之後不會反悔。”

“你這般說我可真正傷心了,你倒是說說,從小到大,應了你的事,我哪一件中途返回過。”聽得碧鈺的“指責”,蛇立做了個捧心受傷的表情,倒讓一側的碧鈺有些悻悻,張了張嘴,想要替自己找補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而他眼底剛閃過懊惱的情緒,又聽得一側的蛇立道:“而且,這次可不僅僅有慘烈的戰事,那混居雜部,還頗弄了些有趣的物什,屆時,我會帶人親至那部族之中,說不得還能就近看看那部族內部的模樣,不過,我藥理懂得不多,那灰羽的秘密我怕是發現不了了。”說著,蛇立搖了搖頭,一副頗為可惜的模樣。

這番作態,徹底勾起了碧鈺的好奇,他既想知道蛇立口中所謂有趣的物什究竟是什麼,亦想親眼去看看那烏玖的部族究竟是什麼模樣,畢竟,蛇立不通藥理,他可是深諳此道,說不得一眼便能窺破那烏玖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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