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督事的太卿是老朋友,劉盈想了想,覺得此事容易,便點頭答應下來。陸德海欣喜無限,連忙大禮謝了又謝。他是個知分寸的,知道人家肯給多少支持,還要看自己日後表現,當下不再多提要求,坐了坐就告辭。劉盈很欣賞這位年輕有為的陸大人,親自送到了外廳。直到人走了,才慢吞吞轉過身,就在簷下望著院子裡迎春金黃的花朵,輕歎了歎。
他這挖人牆角的事,做得可真不夠地道。
劉氏早已站了位,聖上大力推行科舉,家族自然要全力支持。可論他自己私心,對這事是不大認同的。寒門子弟縱有能力,沒經過家族幾代熏陶,眼界短淺,怎麼能治國?科舉口子一開,世家與庶民共同理政,各有立場難以協調,怕是將來朝中要大亂。眼下這個陸德海,明擺著就是聖上的馬前卒,要靠他開路的,可不是也一樣看出了利弊?趨利避害,本來就
是人之本性。這事做成了,也是毀譽參半,做不成,那就是萬劫不複,沒人願意犧牲前程的。聖上到底還是年輕,把人想得天真。
他順水推舟,把陸德海引走,也算含蓄給陛下提了個醒。這個年輕人確實不錯,栽到科舉裡,可惜了。
劉盈嗟歎了一番,想到年輕皇帝的倔強與強硬,默默搖了搖頭。
三月中旬,容胤終於結束了勸農儀典,帶著大批人馬回宮。
兩人已經有月餘沒見,泓想念得不行,可容胤回來還得先行國事,要到祈豐殿正堂把金甌裡供奉的五穀換新。群臣圍護皇帝行國禮,泓不得機會親近,隻得眼巴巴的跟在後麵。好不容易等到事畢升座,容胤借著換儀服的間歇,才狠狠抱了抱泓,在他耳朵上親了一親。兩人一觸即分,泓心裡悵然若失,怔怔的看著天子高立丹墀之上,帶領群臣為來年的風調雨順向眾神祝禱。
正式的祈穀大典在籍田已經做過了,這次不過三拜而畢,禦駕就移到崇極殿受禮。泓從未覺得這些繁瑣的儀典如此難熬,眾人皆肅穆,唯他滿懷急切,焦躁的等待陛下屬於他的時刻。直等到日頭過午群臣才退,他躡手躡腳的進了內殿,見陛下正換衣服,就遣退了宮人,將外袍輕輕搭在容胤肩上。
容胤沒有回身,隻是順勢拉著泓的手,把他往懷裡帶。兩人挪了幾步,一起摔進軟榻中。泓預感到要被摸了,便緊張地繃起腰身,向後仰起了頭。容胤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探進衣服裡曖昧而纏綿的摸他,低聲問:“這麼多天,一個人乾什麼了?”
泓意亂情迷,晃著腦袋小聲說:“等陛下。”
容胤滿心窩的鼓漲溫柔,緊摟著泓咬耳朵,說:“一離了皇城,我就後悔了……下回說什麼也得一起去。”
他一邊說,一邊解泓的衣服,抓著泓手腳,恨不得把他團團揉搓成一個小球扣在掌心裡。泓大白天的就被脫光,害羞得全身發紅,遮遮掩掩地藏在寬大的朝服下,被皇帝半哄半勸,到底親熱了一回。兩人蹭在一起膩歪許久,互訴彆後諸事,泓便告訴容胤科舉春闈已畢,隸察司審出了百餘考卷,隻等皇帝禦筆欽點。容胤微一思量,就讓他把卷宗拿到暖寧殿
去替自己審閱,又囑咐他對新科舉人們多加關照。泓都一一答應,容胤便和他十指相扣,緩緩道:“這一塊,以後就交給你了。將來越做越大,必然會搶了世家大族的利益。這是一條得罪人的路,你會被人仇恨唾罵,陷害誹謗,你全心栽培的人,會反過來敵對你。你辛苦開路,耗費無數心血,回過頭會發現大部分人都把功勞歸到自己身上,反輕賤你佞幸媚主。這條路苦辛多而歡愉少,可是一旦做成,將遍惠天下,是件值得做的事。”
“我也可以讓你管錢管糧,一道聖旨就能讓你得眾人追捧,名利雙收。可名利是個讓人舒服的東西,卻不能讓人燃燒。一輩子總該竭力做點什麼,把渙散的精力熱情都凝注起來,發光發熱,過向上的人生。這是我的野心,所以,我也這樣為你安排。你要是有彆的想法,就告訴我,我們再商量。”
泓還在意著自己沒穿衣服這件事,小心翼翼把裸露的腰臀往皇帝的懷裡藏,點頭道:“沒有彆的想法,這樣挺好。”
容胤含笑問:“這麼乾脆就答應了?”
泓“嗯”了一聲,答:“臣從龍。”
容胤不再說話,湊過去在泓臉上親了無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