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江絕和戚麟,要麼有大段的咒文和動作要背,要麼一會兒動物一會兒人的切換,對著個綠球得感情真摯的念台詞,真是非常不容易。
而林久光不一樣,他隻用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然後做一個背景板。
彆人需要揮舞沉重的法器,他隻用拿根小羊毫,甚至直接用指尖虛空點畫,搞得跟玩IPAD似的。
他演的那個畫仙,是整套和整部劇本裡最神秘莫測的人。
當時全套發售完畢之後,很多粉絲爭相討論這一切到底是畫仙的陰謀,還是說一切都是由無心之舉造成的陰差陽錯。
他看起來隻是個隨處畫畫的閒散人物,可偏生那些畫直接逆轉了一個又一個事件,連帶著讓深層次的暗線也撲朔迷離起來。
進組的時候,林久光還一臉乖孩子的表情去問過導演,到底畫仙是個怎樣的人物。
然而白導表示,你就是不知道才演的好。
知道了反而就破了角色了。
於是他就負責穿著紗袍羽衣在各種布景裡勾勾畫畫,換到現代就算到處塗鴉蓋章的朋克青年了。
轉眼開學,他們三也不用回去,繼續留在劇組推進度。
又過了半個月,到了九月底的時候,《鎏金鑰匙》終於在無數人的翹首等待下全球上映了——
足夠激爽的打戲,足夠酣暢淋漓的高空障礙翻越戲,以及各種炫技式的激光機關暗門鏡像設計。
白憑把這部商業電影做到了極致,不僅故事緊張刺激,身份反轉的剪輯也自然到位,而且看這麼爽的情節特彆下飯。
這樣的作品可能會忽略一部分的邏輯和人文深度,但無疑是全家歡類型的爆米花電影,在口碑上下搖擺的同時,票房一路遙遙領先。
之前那些個埋怨嫌棄戚麟淡出的粉絲又動搖了。
她們雖然都頗為嘴硬,表示自己才不是因為老是看不到偶像半點消息,也追不到偶像出鏡的節目而脫粉轉黑拉踩——但真的等電影上映時,又一個個默默打臉的重新點了關注微博。
就好像單方麵宣布跟自家偶像分手再突然蓋章領證了一樣。
不得不說的是,戚麟在這部電影裡表現實在是太儘職儘責了。
宣傳方清楚不請替身有多危險,一直在預熱期和上映期逐步的公開各種拍攝的花絮。
“他居然真的在十幾樓倒著往下跳!!”
“戚小麟媽媽不允許你這麼不愛惜身體!!你還有腰傷啊我的戚麟麟!!!”
“天啊我要哭了我的偶像怎麼可以這麼優秀!”
“黑子們繼續嘲諷啊?你家主子敢不找替身不用特效嗎?你家主子有這麼流弊的票房嗎?”
之前逐漸低迷的各種輿論和評價直接被大力拉了一波反轉,連外國的票房也真刀真槍的出了成績——
老外們雖然確實不熟這個亞洲人麵孔,但是這電影確實看的非常蘇爽,特彆過癮。
再一個,主演們說的都是英語,而且口音也非常接地氣,他們甚至以為就是從布魯克林招來的演員。
各種報道跟雪花似的各種傳開,各大院線上座率高居不下,連帶著好些路人都開始好奇這個俊秀高挑的青年是誰。
粉絲們當然開始歡天喜地的安利自家愛豆,把他的兩張專輯曆次綜藝全都曬一遍,捧著心每天在他微博下打卡表白。
為了推動票房,白憑帶著戚麟花了四五天參與采訪和通告,劇組裡留副導演拍群戲和其他次要戲份,而主演們總算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
戚鼎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陣子,直接把超大的特寫電影海報掛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那種街頭塗鴉風格的海報其實和商務精英的辦公室不太搭配,但是戚總都不care,下頭的小的們也不敢嗶嗶什麼。
據說吳秋一女士手一揮直接包了個場,帶著所有同事去電影院看自己兒子主演的第一部電影。
她平時買菜時可能都舍不得一兩毛錢,這時候為兒子花錢反而眼睛都不眨。
戚麟幾乎一天要接六七個采訪,還要抽空去拍雜誌外封,晚上參加完節目錄製再去錄粉絲福利,每晚到深夜才睡。
他被外媒采訪的視頻很快也上了熱門,不遺餘力的又刷了一波路人好感。
英文流利談吐優雅的男孩子是在是太蘇了!
江絕非常準時的收看著自家偶像的各種視頻和谘詢,一度混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佛係粉群裡。
其他大群都要做數據打榜,隻有這種小群默默舔屏隔空表白就行了。
他甚至在群文件裡看見了好些戚麟以前的照片——
要比現在更年輕一些,大概十五六歲。
笑容稚嫩溫柔,抱著吉他的樣子可愛極了。
他凝視了很久手機屏幕,然後把那張照片設成了手機桌麵。
由於飛機晚點的關係,他們要推遲一天才會回來。
江絕醒的很早,一個人去吃了早餐,然後在拍攝區裡跑步。
一般在清晨的時候,哪怕是景區也沒什麼遊客,而且空氣頗為不錯。
他跑的很慢,一邊想著劇情和台詞,一邊打量著附近的環境。
從這片半山腰的位置可以看見那片白鸞城——在白霧輕煙的籠罩之下,宮闕樓宇的輪廓並不是很清晰,卻也好像是都市之中的海市蜃樓,真實而又不真實。
不遠處傳來小輪子咕嚕嚕轉的聲音,有人在拖著行李箱徘徊著。
伴隨著往前跑去,一個人影漸漸地變清晰了些。
一個淺金色頭發外國人拖著行李箱,左右張望著在確認著自己的位置。
他顯然是迷路了。
江絕腳步一頓,還是上前詢問了情況。
“你好?需要幫忙嗎?”
那青年轉過身來,淺笑著看向他。
他生得典型的日耳曼人樣貌,鼻梁高挺五官立體,翡翠色的眼睛點綴著光芒,蒼白的臉頰上有些小雀斑,但看起來俊朗成熟,年紀大概二十五歲上下。
“你好,我是Loris·Medici,”他一開口,英語發音裡就透著濃厚的意大利腔:“我找不到劇組的位置了。”
那個出租車司機把他扔到這附近,但似乎這裡並不是他想去的地方。
“哪個劇組?”江絕忽然有種奇異的預感。
“Edward白,”他試圖把白這個字咬準,不確定道:“應該是這麼念吧。”
江絕啞然失笑,轉身帶著他回劇組那邊。
Loris的性格出奇的溫柔而親和。
他在得知江絕是劇組裡的演員之後,開始解釋自己來的原因——
原來是劇組之前聘下的美術顧問和攝影顧問,要在劇組呆幾個月,讓運鏡更加的自然和有玄幻感。
Loris說話時不緊不慢,翡翠色的眸子也清澈乾淨。
江絕原本不習慣與陌生人閒談,卻也不知不覺地和他聊了很多。
林久光正在攝影棚裡熟悉法杖和其他道具,一扭頭就看見江絕和那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來。
他表情一變,快速地跑了過去。
江絕還沒反應過來,林久光就跟鬆鼠似的撲到Loris的懷裡,緊跟著蹭了半天。
Loris被他撲的都往後退了一步,失笑著抱緊了他。
其他工作人員隻以為他們是老友相逢,也沒有往彆的地方想。
“等會——久光,”江絕似乎感覺到什麼不對勁來,壓低聲音道:“這位是你的,戀人?”
“Loris,”林久光在大高個的身邊顯得超小一隻,眼睛亮亮的:“他的小雀斑是不是很可愛!”
所以戚麟的鄰居,還有久光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的伴侶……居然是個外國人?
而且那個從國畫到油畫學什麼都會的,也是外國人?
“他是意大利人,父母在時都美術院做博士生導師來著,”林久光解釋道:“因為我們是在國際學校上的學,所以他一直隻會說英文和意文。”
後者伸手攬住久光的肩,又俯身親了下他的臉頰。
江絕看著他們公然這麼親密的樣子,心裡忽然生出幾分羨慕來。
他本來是個清清冷冷的性子,可戚麟就像燎原之火,讓他憑空的多了許多渴望與快樂。
在公開場合裡,他們總是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做任何事情都顧忌著偷拍和其他人的眼睛。
他看著他們兩親密說笑的樣子,忽然開始幻想,說不定自己哪一天就可以和戚麟一起公開的牽手親吻,甚至是一起結婚終老。
能夠被這個世界承認這段關係,能夠公開的表達對戀人的喜歡,好像都是種奢侈。
人大概總是會慢慢的貪心起來。
也就在這時,戚麟的電話打了過來。
“絕,我下飛機了。”他等著托運的箱子從流水線上傳過來,抿著咖啡道:“你在做什麼呢?”
“我在……”江絕往外走了幾步,暴露在秋日的陽光下。
他頓了一會兒,還是如實回答道:“我有些想你。”
“我也是。”戚麟小聲道:“明明才四五天沒見麵,感覺像走了好幾年似的。”
江絕抬頭看向一望無際的晴空,握著電話嗯了一聲。
剛才還略有些忐忑和不安的內心,好像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就被安撫了。
隻要有你在,什麼等待都是值得的。
隻要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