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戲骨之子 青律 14011 字 3個月前

戚麟結束拍攝的時候, 剛好就要開學了。

江絕一直泡在魏風的工作室裡, 和他們一起討論角色修訂劇本,這個學期恐怕還是沒空回來。

他們在大一分彆拍了《星途》和《人魚歌》,在大二拍了《鎏金鑰匙》和《龍血璽》,大三又一起拍了《仙畫》。

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從剛入學那會兒的懵懂新生,變成大四老學長了。

可是好像一切才剛剛開始。

江絕終於開始有意識地在劇本基礎上塑造角色,而自己也不斷熟悉了電影流程和各種技巧。

很有趣的是, 這三年裡, 陸陸續續考進時戲院的學生頗多,其中不乏新的小鮮肉和小仙女。

他們宿舍門口的禮物越來越少, 獲得的自由倒是越來越多。

不過私信箱裡依舊充斥著‘你明明是個歌手為什麼要去演戲’這樣的痛斥, 以及對他不好好保養皮膚的恨鐵不成鋼。

戚麟有時候會看,有時候會直接全部刪掉。

追星追到某種時刻,會真情實感到比明星本人的父母還要喜歡‘教育’/‘管理’偶像, 各種綁架也隨之而來——

你的每一場演唱會我都有去,如今說不唱歌就不唱歌了,你對得起我嗎?!

不,我選擇去專注什麼, 我給自己定的職業規劃,與我的父母無關,更與你無關。

他獨自坐在空空蕩蕩的宿舍裡, 看著微微蒙灰的江絕的書桌, 起身去拿消毒水和抹布, 像當初第一眼見到他時那樣,笨拙又認真的把整個宿舍都打掃乾淨。

江絕還是沒有回來。

他好忙啊。

戚麟這次回學校,一是拍戲太久回來休息幾天順帶上課,第二就是整理自己之前寫的demo小樣,為第三張專輯和演唱會做準備。

五線譜紙在書桌上放了一遝,小提琴和吉他也全部擦乾淨順手給琴弓上鬆香,然後一個人枯坐了半個小時,好像在等戀人下班回家一樣。

等日暮之時,室內的光漸漸昏暗下來,樓下的街燈按著次序一盞盞的亮了起來。

青年坐在黃昏的餘暉裡,開始側著頭複習他的小提琴。

他的長指猶如一把白玉尺在丈量著琴弓,夕陽的淡金色光芒泛在垂下長睫上,琴音如清泉般流瀉而出,婉轉起落的輕巧自然,幾個滑音像極了麻雀在電線上蹦跳。

《Falling slowly》

戚麟的背脊挺得筆直,從前頸側的琴吻早已痕跡淡去,但在拉琴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微笑起來。

寂寥又悠長的琴音在這一刻如漲潮的湖水般往外擴散,連樓下散步背書的學生都揚起頭來。

“誰在拉琴?”

“好好聽啊……是從哪兒傳來的?”

戚麟聽不見樓下和隔壁的讚美,隻歪著腦袋一邊回憶著些瑣事,一邊繼續找回當初做音樂的感覺。

他在碰觸這些樂器的時候,就總是會想起那一年的冬日。

江絕匆匆坐飛機來看望自己,天上落著紛紛揚揚的大雪,連地上都厚厚堆了一層。

收工的時候夜已經深了,天際泛著朦朧的暗藍色,其他人都已經坐車回去。

隻有他們並肩踏著深雪,哪怕沒有手牽著手,也能感覺到那份安寧又放鬆的溫暖。

戚麟閉上眼睛,讓琴弦的轉音變得更加自然。

這支曲子拉完的時候,天剛好暗下來,太陽終於落了下去。

他看著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輕輕歎了口氣。

“怎麼不開燈呢?”江絕忽然開口道。

戚麟愣了幾秒鐘,下意識地把小提琴抱在懷裡:“你回來了?!”

等等,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戚麟僵在這裡,感覺氣氛一瞬間從傷感文藝片到了懸疑恐怖片,甚至開始腦補‘404的恐怖傳說’。

江絕放下手中的行李,沒有過去開燈,而是一步步的走向他,在背後環抱住了他。

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薄荷的清新香氣也散了出來。

夏夜的蟬鳴分外的聒噪,天氣也略有些悶熱。

可當江絕抱緊他的時候,戚麟甚至感覺自己全身的細胞都在說我願意我好開心。

他垂落的黑發蹭著他的臉頰,兩人的指尖交纏著籠在一起。

“我回來了。”江絕輕吻了下他的頭發。

戚麟轉身,拿著小提琴抱緊了他。

“歡迎回來。”

接下來的日子倒是出奇的新鮮了。

他們兩躲躲藏藏了兩年,平時聽到笑話都要憋著不和對方注視,如今真的公開了情侶關係,是同學是舍友更是情人,似乎平時去哪兒都徹底解禁了。

本來江絕沒意識到這有多奇怪,但在陪戚麟去了一趟餐廳以後,才嘗到甜頭。

他喜歡吃圓滾滾的溏心蛋,每次戚麟點的石板燒裡都會送一隻,兩人都不好意思分。

結果現在下了課再去吃飯,戚麟可以直接一勺子鏟起來喂過去。

雖然一般這個時候,旁邊還是有一堆閃光燈啪啦啪啦的閃,可這種光明正大牽手喂食互動的感覺,真的像把所有桎梏全都卸掉了一樣。

甚至可以說……有受寵若驚的這種感覺。

更微妙的是,班裡的同學都開始下意識地給他們方便。

不僅是前排的位置默認給他們留兩個,小組練習的時候也自覺不去找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搭檔,戚麟有史以來不用再被動的對著彆的男同學或者女同學練習表情和肢體動作了。

《長命百歲》第二季的框架剛剛定下來,具體從寫到組織要等到明年三月份再搞定。

江絕在這段時間裡,倒真的成了無業遊民。

大四除了晨功還是要雷打不動點到之外,其他的課程都寬鬆不少,一般他上午上完課,下午就窩在沙發或者書桌旁看劇本,尋找下一個表演機會。

他剛好錯過了時都大劇院的表演檔期,如今時間寬鬆又自由,反而好像沒什麼事情做。

相比之下,戚麟就真的成了大忙人。

他要準備第三張專輯的緣故,基本上每天都呆在宿舍裡,不斷琢磨各種樂器和電腦軟件。

他要把草樣全部搞定,然後再送到國內和國外的公司,拜托愛樂樂團錄伴奏,自己再去租昂貴的錄音室蹲三天把所有歌弄完,然後再去處理混音的問題。

江絕已經習慣了戚麟作為新演員的樣子,如今還真有點扭不過來。

他吃完早餐回來的時候,某人在房間裡對著電腦吹蘇格蘭風琴,曲裡拐彎的聲音簡直在召喚大蛇怪。

下午健身訓練回來,他又癱在沙發上彈夏威夷吉他,彈著彈著不耐煩了開始把吉他當琵琶彈,那調調不羈又異域,愣是演奏出昭君叼著煙出塞的奇異感覺。

等到了晚上,江絕又否了一大批的本子,一無所獲地揉揉眼睛,起身去給他們兩泡洛神花茶的時候,戚麟已經坐回電腦前,一邊拉著小提琴一邊錄RAP的FLOW。

所以你到底在寫什麼東西……

有時候戚麟寫小樣累了,會把手機亮出來,給他看裡麵的APP。

“雖然我不會打麻將,但是我也有很奇怪的專業能力。”

戚麟把手機遞給旁邊啃玉米的江絕,示意他看那個專門測試音準的軟件。

“我爸說,我從三四歲的時候就有絕對音感了。”

“那是什麼?”江絕點開一看,發現裡麵有個麥克風。

“你按下錄音鍵看看。”戚麟隨手拿了個保溫杯,拿玉米簽敲了敲它的外殼。

並不清脆的聲音響了三下,隨即被手機捕捉到了。

戚麟看著畫著小北極狐的手機殼,一臉肯定道:“C4。”

江絕看著手機上一模一樣的分析結果,有點沒搞懂:“敲杯子不是噪音嗎?”

戚麟搖了搖頭:“不是。”

汽車引擎啟動的聲音、屋簷落雨的聲音,甚至是吸塵器的聲音,全部在他的腦子裡都可以被轉化為不同的音符。

這是作曲和編曲時的金手指——哪怕沒有紮實的樂理基礎,也可以憑本能寫出非常卓越的chorus。

他見江絕還沒搞懂,又拿起桌邊的方便筷子,不輕不重地敲了三聲。

“F6。”

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模一樣的字符出來。

江絕握著手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這個天賦,也許可以變成下一個貝多芬啊。”

“你還記得網上的評論嗎?”戚麟笑著坐在他旁邊:“就你這過目不忘的能力,如果去搞科研看文獻,怕是人類已經能定居火星了。”

他們把整個上鋪都改造成儲物空間,各種吉他鍵盤都放在上麵,還轉門弄了塊遮灰的幕布。

江絕每天抱著一摞劇本邊看邊喝茶,聽著他哼著小調寫著五線譜,偶爾還會看一眼戚麟右手邊寫完的一摞歌詞。

然後紅著臉再放回去。

歌詞這種東西,單獨摘出來讀,簡直跟情詩沒什麼區彆。

就在這個檔口,有個陌生的導演發了封電郵過來,裡麵還附了份劇本。這個人相當言簡意賅,一句多餘的客套都沒有,直接把片酬和拍攝要求之類的寫清楚,仿佛根本不是洽談合作,而是直接通知他過來拍戲。

這份劇本的調調,居然跟其他本子都完全不一樣。

-2-

江絕不認識這個叫做陳沉的女導演,但還是頗為給麵子的看了眼她的劇本。

然後就一口氣看了三遍。

倒不是說這故事寫的有多刺激又過癮,而是敘事方式太詭異了。

平常的也好,電影也好,常規的敘事手法是隻講完一個故事,或者主線加支線,再或者雙線敘事,總之都是一個類似‘→’的單向。

但陳沉的這個本子,是四個故事靠在一起,如同一個卍字。

故事的開始,是一個負責房屋裝修的設計師,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他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掌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