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片子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
八天籌演, 九天拍攝, 十天剪輯後期做完,全部都是現場收聲外加鏡頭直錄,後期隻用調一下光線就可以了。
在戚麟沉迷寫歌彈吉他版琵琶的期間,林久光跑來他們的宿舍,一臉的神神秘秘:“你們要不要去看恐怖片!”
江絕下意識地看了眼日曆,有種迷之預感:“哪個?”
“《野屋》!導演據說是白憑的朋友,還是ACU的教授!”林久光似乎並不知道主演是誰, 晃了晃手機道:“他們後期有人傳出GIF出來, 簡直超驚悚了好吧。”
戚麟斜抱吉他半遮麵,聽到這裡把腦袋冒了出來。
“你居然看國產恐怖片?”
國內其實對恐怖片和驚悚片沒有太大區彆。
而且國產驚悚片已經全麵衰落十幾年了。
再者, 恐怖片一般都約等於裝神弄鬼題材, 畢竟血肉飛濺的那種B級片沒法上映。
再然後,裝神弄鬼又必然沒有鬼,因為建國之後不許成精, 也不許傳播迷信思想。
這倒不是文化管/製的鍋,確實也與國情有關。
在人口頗為龐大的情況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其實並不多。
既有看多了喜羊羊就掄著平底鍋把老公砸成植物人的妻子,也有拿著鬼片片段妖言惑眾的鄉村神棍。
然而驚悚片沒有鬼沒有血腥場麵, 約等於就是騙票房的爛片了。
美國有華人拍攝的視覺大片《招魂》,韓國有反應社會現實的驚悚片《金福南殺人事件》,日本有《咒怨》, 泰國的優秀恐怖片更是數不勝數。
拍這種東西, 需要視覺效果, 更需要劇本對人性的極致把握。
可是國內近十年來,真的什麼都沒有。
戚麟對此表示根本沒有興趣。
這種不上不下的東西,怕是拍了洗錢的吧。
江絕聽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說著相關的事情,沉默了幾秒道:“我……演的。”
整個宿舍安靜了幾秒鐘。
林久光果斷搖頭:“你是絕對不會演爛片的,我不信。”
“你也說這是爛片了!”戚麟露出肯定的表情,忽然又反應過來江絕剛才說了什麼:“你說的那個小成本——”
江絕點了點頭:“就是《野屋》啊。”
他們對視了一眼,林久光端詳了江絕幾秒鐘:“那個GIF裡隻有一個側影,我還真沒看出來是你。”
他忽然歎了口氣,頗為遺憾的慢慢道:“既然是江絕演的,那我不去了。”
江絕疑惑道:“你對我有意見?”
“你不覺得,在恐怖片的鏡頭裡看到自己基友的臉,特彆跳戲嗎?”林久光試圖舉例子:“比方說《午夜凶鈴》裡,電視機一打開,你看到戚麟慢悠悠從井裡爬出來……”
戚麟深思熟慮了幾秒鐘:“我要去看。”
九月拍完,十月就直接上映了。
這片子確實聯係的院線不多,一線城市都沒有幾家影院放的。
同期競爭的片子有好萊塢大片和偶像浪漫愛情喜劇,恐怖片都隻有午夜場可以看。
戚麟愣是拉著他們兩在周六晚出了學校,一塊去了市中心的影城看了首映。
他還真想看看溫柔可愛的江絕演驚悚片得是什麼樣子。
來看的人並不多,有的情侶抱著爆米花進來,還有好些喝醉的人或者加班族買了張廉價的票,單純進來睡一覺就走。
畢竟比賓館的臨時房便宜。
江絕坐在正中間,左邊是捧著可樂的戚麟,右邊是捧著爆米花的林久光。
他突然有點好奇,那個陳沉導演最後剪了多少鏡頭,怎麼片長還有一個半小時。
畫麵亮起來的時候,竟然是鏡麵的。
一模一樣的青年同時從沉睡中醒來,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血。
但動作幅度不一樣,屋外的光線也不一樣,顯然是不同時間的同一個人。
在他們同時往窗外看去的時候,畫麵合二為一,字幕跳了出來。
——《野屋》。
劇本讀起來很混亂,但是電影敘事意外的很清楚。
導演隻花十五分鐘講清楚了裝修師接受委托幫忙裝飾的第一條線,然後開始詳解他不斷發現各種場景和線索的過程。
江絕托著下巴看了半天自己的臉,突然明白那種陌生感是從哪裡來的了。
她不給自己說劇情,所以那種真實的茫然感才會傳出鏡頭。
根本不需要演,茫然就是了。
一開始戚麟還和林久光偶爾吐槽兩句,看到中間的時候完全顧不上了。
劇情的節奏越來越快,剪輯的如同探戈的鼓點,一鬆一弛之間又驟然來一個反轉。
在鏡頭移到到那個裝修師四肢並用飛快地往前爬的時候,伴隨著破裂聲一群烏鴉突然飛了出來,戚麟嚇的直接捏癟了那可樂杯,差點濺了他一身。
然後林久光這邊的爆米花直接灑了一半,根本沒拿穩。
江絕忽然發現坐在中間是個非常錯誤的角色。
等電影放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整個放映廳裡試圖睡覺的人全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