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演員張流顯然已經混熟片場了。
她知道找機位, 知道眼神該如何避開鏡頭, 連台詞都說的像模像樣。
江絕作為總導演和反派演員,本來非常不放心,帶著專業的醫生在孩子和家長麵前解釋和溝通。
家長頗為放鬆,表示自己在場監督就行,小孩兒更是聽得耳朵起繭:“知道了啦,江哥哥,都是演戲, 都是假的——你們都跟我說了十遍了。”
戚麟在旁邊哭笑不得, 全程候場看他們對戲。
其實這也是一件好事兒。
小孩不抵觸這個題材,對這件事不恐懼, 其實是無知。
她在邏輯上知道這都是什麼, 可情感上其實並不懂這些事有多恐怖。
無知也有無知的好處啊。
張流配合度真的很高,而且在跑向演員父母的時候,神情也自然放鬆——她本身表現欲強, 性格也像那個好強又敏感的小祈,前麵拍攝的都頗為順利。
在片場長大的小孩,真的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樣。
她把那些電影術語都說的一套套的,而且碰到來采訪的記者也非常會擺POSE, 接受采訪時雖然聲音還有些童稚,可說話已經頗為得體了。
順序優先拍家庭這個場景,所有在這個場景發生的事情全部被統籌在一塊集中拍攝。
帥氣又陽光的黎軼再次來到他們家裡, 準備幫忙照看小祈, 順便幫忙補習功課。
可是在父母離開之際, 小祈忽然鼓起勇氣,拉住了家人的衣服下擺:“不要走!”
“怎麼了?”母親行色匆匆,顯然是急著回去加班:“有小軼哥哥陪著你呢,聽話啊。”
“我不要小軼哥哥!”小女孩揚起下巴,憋了半天道:“我要你們!”
“之前不都好好的嗎?”孩子父親頗為不理解:“你看,我連你的奧數題都不會做,彆任性——周末再陪你好嗎?”
小女孩回頭看了眼溫柔又高大的黎軼,露出畏懼而不舒服的神色:“他——他摸我!”
女孩的母親臉色變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黎軼。
“我?”黎軼露出茫然的表情:“什麼?”
“你摸我——你是壞人,”小祈指著他,扭頭求助似地看向父親:“他伸手碰我的胸,還想親我的嘴!”
黎軼抬起雙手,如同投降一般的露出哭笑不得道:“這可不好笑,不存在這種事情——你如果不喜歡做奧數題,也不要這樣指責我,好嗎?”
孩子母親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聯想到小孩兒長期以來對奧數題的恐懼,露出惱火的神色:“小祈!你這都是跟誰學的!淨不學些好的!”
小祈呆呆地看著她:“你不相信我嗎?”
“人家黎軼哥哥有女朋友,而且好多小姑娘都追他呢——你為了逃避寫作業怎麼能說這麼不要臉的話!”
孩子父親看了眼時間,顯然再不走又要被上司罵了,對黎軼抱歉的鞠了一躬:“這小孩平時就喜歡說謊,上次還說我偷偷出去抽煙來著。”
小祈張了張嘴,忽然就紅了眼眶。
她是說謊了,爸爸是沒有偷偷出去抽煙。
隻是爸媽冷戰太久了,她多希望媽媽可以跟爸爸說說話啊。
“快走吧,你這孩子老實點!彆一副幺蛾子!”孩子母親露出恐嚇的表情:“再這樣把你扔回鄉下的姥姥家!聽到沒有!”
伴隨著哭聲的響起,鐵門嘎吱關上,父母就這樣徑直扔下她走了。
黎軼蹲下來抱住她,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哥哥抱好不好?”
“你離我遠一點——你放開我!”小女孩哭的越來越大聲,顯然開始嚎啕著蹬腿擊打她了。
“再這樣,哥哥就親親你了喲。”
黎軼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把小女孩禁錮在懷裡。
一個成年女性,在體格相近的男人麵前都毫無反抗的能力。
小女孩更是如此。
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可那隻手卻還是插入了衣服之中,觸碰著那本應被保護的部位——
在拍攝的時候,這裡被嚴格的設計過。
張流穿了三層,而且都是頗為寬大的衣服。
衣服中間被塑料擋板卡出一個空腔出來,保證手隻是虛虛探進去,而且在這個過程開始前有動作暗示,小演員會停止過於劇烈的掙紮,配合他讓手探入衣服的人工空腔裡。
這個拍攝花絮也會在電影末尾播出,以確保讓觀眾能夠放心。
鏡頭外的真·家長離這個小女孩隻有五米,隻要跨進封鎖線就可以抱住她,為難地一直在啃手。
她沒想到孩子真會哭的這麼慘,顯然恨不得衝進去把孩子搶回來。
演員父母出鏡之後,也一臉擔憂的看著那孩子。
“卡!”白憑在鏡外喊道。
真是一遍過。
而且劇本裡本來沒有安排哭,是這孩子即興發揮的。
江絕匆匆把偽善的表情和手一起抽出來,還沒等他說什麼,那小孩兒竟然直接衝到演員夫婦的身邊,情緒過於激動地捶打著他們。
她在意的完全不是那個哥哥對自己做了什麼,而是父母在外人麵前,根本不相信她。
本來想入鏡抱孩子的真家長懵了,下意識地退了幾步,江絕也立刻出鏡,示意旁邊的無關人員都閃開。
鏡頭再一次對準了,直接把這孩子的真情流露全都拍了下來——
這可以剪輯到夢境或者其他環節裡。
張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手足無措地錘著演員父母,一邊吼道:“你們憑什麼不相信我!我才是你們的親女兒啊!”
“我說的明明都是真話,你們卻相信他——他算什麼啊!憑什麼啊!”
她其實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劇本,可心裡那口惡氣就是咽不下去。
小祈明明沒有做錯,卻被爸媽認為是在說謊,甚至受到不該有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