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廣播消失的時候, 氣氛有些尷尬。
就……這樣?
規則就這麼簡單?
一共十三個人, 每天投票表決一個出去,其他都不用管了?
這可確實不太像拍電影,反而是做綜藝了。
江絕回過神來,略有些茫然。
“要不直接按照順序一個個投出去得了。”虞刃頗有些想早點拿錢收工的意思:“反正她沒有做彆的要求,我們都沒劇本,也不用演。”
他站起身來,試圖緩場道:“這樣我們也不用爭執了, 對嗎?”
虞刃家裡剛生二胎半年, 他碰到這麼樁莫名其妙的片約,本來是想和老朋友們聚聚會來著。
林久光點了點頭, 本來想應一聲, 遠處卻有個人語氣強烈的反對了:“我拒絕。”
大夥兒應聲看過去,竟是時都大劇院的老演員之一彭未。
他是個過氣的男明星,在大劇院裡呆了十幾年, 中間屢次想要複出,但苦於沒有曝光和片約。
戚麟之前在來的時候就看完了資料檔案,清楚其他人都是什麼情況,此刻有些不安。
其實這事兒隻交給他們幾個熟人表決, 態度很好統一。
麻煩就麻煩在另外六個不熟的人。
他們想要爭取更多的鏡頭,想要得到更多曝光的機會,當然不肯這麼輕易罷休。
如果真的按照座位順序被投出去, 片酬不重要, 損失的出鏡率才重要。
白憑觀察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表情, 忽然開口道:“這樣,我們先來排個序吧。”
“最不願意被投出去的,坐在前麵,順時針換座位。”
他和江煙止本來都是來玩的,贏不贏其實也沒太多執念,隻是沒想到陳導又出這麼一損招。
這是沒有血腥味的公開謀殺。
可是他的話講完許久,都沒有人起身動彈。
人們都克製又小心,顯然不肯暴露自己的內心想法。
“不要這麼嚴肅好吧……這被投出去又不是真的死,”林久光試圖活躍氣氛道:“你們要是都想不好,前麵可以先把我投出去啊?”
江絕回過神來,有種頗為不祥的預感。
這就是真實的囚徒困境。
所有人都想做贏家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可能是輸家。
這件事損就損在,沒有給任何多餘的參考,完全靠他們十三人投票出局。
那麼誰來掌握話語權,誰來製定放逐的標準,派係的建立和對峙,全部都成為了不可知的事情。
更麻煩的是,早點走是好事也是壞事,晚點走也同樣如此。
最早被逐出去,可以第一個收工休假,不用再在這個封閉的鬼地方呆著。
但這也是變相的承認,我是個廢物,我在這麼簡單的遊戲裡都保護不好自己。
可最後一個被逐出去,等於可以得到最多的關注和片酬,以及贏家的印記。
人們都樂意做主動選擇的人,沒人肯成為被其他人放逐的廢物。
他和戚麟對視了一眼,兩人陷在僵局之中,誰都不敢貿然開口。
“看來現在投票表決是出不了結果的了。”江煙止淡淡道:“晚上十二點之前都行,那我先上樓休息。”
另一個主持人起身道:“你們等一等。”
那是個高挑頎長的女性,是時都第一頻道的名嘴,做過許多個經典的訪談節目,大家都叫她老焦。
焦甫把披落的長發隨手紮起來,眼神看著東邊坐著的一圈人道:“你們七個人,是一夥兒的,對吧?”
她一個一個的點過去,顯然眼睛裡充滿著提防和戒備。
江煙止、白憑、江絕、戚麟,這四個有公開的親密關係。
秦以竹是前兩者的師妹,後兩者的班主任,顯然也和他們是一撥的。
“而虞刃、林久光,跟你們幾個也很熟。”焦甫露出不讚同的神情:“等於你們八個人都是一派的,情況並不樂觀。”
“我不喜歡你這樣隨便下定結論。”白憑冷下臉來,看了眼江煙止道:“她和我從來沒有捆綁過,我兒子的意願也與我無關。”
虞刃聳了聳肩,顯然也不讚成這樣八比五的局麵:“這隻是個簡單的遊戲,還分什麼黨派啊——你們這麼擔心,乾脆把我投出去算了。”
焦甫愣了下,忽然問道:“你就這麼想走?”
“虞刃太可疑了。”話劇演員道:“他是不是在隱瞞什麼?”
江絕不想再在這聽他們爭執,索性拿了一瓶清水,徑自去找休息的地方。
戚麟很快也跟他離開,沒有參與討論。
一共十三個人,八個房間。
這意味著,有三對人是必然要住在一起的。
戚麟和江絕挑了一間向陽又有風的屋子,牆角放的攝像頭頗為清晰。
“你覺得……這件事難在哪裡?”戚麟隱約覺得腦子不太夠用:“為什麼他們不肯按照順序離場?還有……最後隻剩兩個人的時候,誰走?”
江絕在確認被褥和枕套足夠乾淨,動作頓了一下道:“陷阱,是不斷上升的需求。”
“陷阱?”
江絕放下枕頭,微微皺眉道:“每個人的需求不一樣,而且會變。”
有人可能一開始隻是想來這混個龍套,現在卻想攪亂渾水贏到最後。
有人可能一開始想第一個走,最後爭著要投票趕走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