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在黑暗中,依然遮擋不住你高貴的味道(2 / 2)

“跑什麼!快送老爺去看大夫啊!”那門客使勁的頓足。

張博情不自禁的喃喃的道:“全家都要死了,看什麼大夫啊。”

那門客更加的用力的推張博:“公子,沒事了!已經沒事了!那胡小姐走了!”

“走了?”張博瞬間反應過來,眼前再次一片清明,隻見大廳內亂七八糟的,案幾傾覆,酒菜潑灑的到處都是,一群仆役像蒼蠅一樣到處亂飛,張觀倒在地上一臉的血汙,而胡問靜和那小女孩卻不見蹤影。

“發生了什麼事?”張博又驚又喜的問道。

“那胡小姐痛打了老爺,然後拿了銀子走了。”那門客簡單的道。

張博追問:“可有放下狠話?”僅僅走了有個P用,刺史的囂張跋扈目無王法的內侄女被人調戲輕薄了,肯定要派出大軍殺光了張家滿門。

那門客搖頭:“那胡小姐道,‘今日看在你兒子尚且算懂事的份上就此作罷,你家助我回到刺史身邊的事將功抵過,以後休要再讓我看見了你。’然後拿了銀錢揚長而去。”刺史的內侄女痛打流氓老爺,一群門客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得罪了張家大不了回家吃自己,得罪了滿口“人頭落地”的刺史的凶殘內侄女那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白癡才為了飯碗送了小命,一群門客靜靜的看著胡問靜打暈了張觀,鎮定的擦乾淨了手,喝了口茶水,打包了一些羊肉和饅頭,又取了幾件普通的衣衫,拿了銀子瀟灑而去,這才急急忙忙的查看張觀的傷勢。

張博聽說“將功抵過”,大喜過望,這就是說沒事了?他跑到了張觀麵前,見張觀一臉的血雖然恐懼,其實隻是暈了過去,沒什麼大礙,心中又開始心疼自己的前程了,若不是老頭子色迷心竅得罪了刺史的內侄女,他的鄉品至少可以提到五品!而攀上了刺史這條線,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來人,送老爺回去休息,快請大夫。”張博無精打采的道,對老頭子充滿了嫌棄,若沒有老頭子亂來,他怎麼會失去了前程?他打定了主意,這個張家必須由他做主,老色鬼就好好的讀讀孔聖人的書修身養性吧。

張觀終於蘇醒了,第一句話就問道:“那胡姓女子呢?”

張博的眼神複雜極了,老頭子就是被打了竟然還色心不減,隻是太沒腦子了。他一字一句的提醒道:“父親,你已經很老了,做不成刺史的內侄女婿的!而且刺史牽涉在朝廷爭鬥之中,此刻做刺史的內侄女婿太過危險。”

張博毫不掩飾的歎息,老頭子究竟老了,竟然隻看到做刺史內侄女婿的利益,沒有看到胡問靜出現在張家的詭異,更沒有由此推測到朝廷的風起雲湧。

“小小的張家經不起任何的風浪。”張博大聲的道。張家隻是固鎮的小家族,充其量不過是小蝦米,沒有資格插手朝廷爭鬥。

張觀惡狠狠的看著兒子,厲聲道:“蠢貨!那個刺史內侄女是假冒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被子當中,這個蠢貨兒子就看著老子被打?

張博搖頭不信,胡問靜的舉止和言行根本就是豪門貴女,哪裡會是假冒的?

“她身上沒有羊騷氣!”張觀厲聲道,他就算再好色,也不會愚蠢到當眾輕薄刺史的內侄女,他湊過身去隻是為了嗅胡問靜身上有沒有羊騷味。

時人以羊肉為貴,羊肉吃多了身上就會有一股濃濃的羊騷氣,越是達官貴人的身上羊騷氣越是濃鬱,以羊騷氣辨識貴人絕不會錯。

張博低頭猛嗅,果然在自己身上聞到了一股羊騷氣,他努力回憶,不曾靠近胡問靜的身邊過,哪裡知道胡問靜的身上究竟有沒有羊騷氣?既然老頭子嗅過了,說沒有就沒有。但他依然不以為然的搖頭:“父親有所不知,那刺史內侄女方在我家沐浴熏香,身上哪裡會有羊騷氣?”胡問靜的身上就算被幾百隻羊蹭過,沐浴熏香,換了新衣服之後也不會有羊騷氣剩下了,老頭子這聞香識貴人的方法百密一疏。

張觀額頭青筋都爆了出來,喝罵道:“蠢貨!身上的羊騷氣隻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證據,暴露這胡姓女子是騙子的最重要的證據就是一直牽著她的衣角的女童!若那胡姓女子是刺史的內侄女,那個女童是什麼人?婢女?豈有如此年幼的婢女?又有哪個婢女敢牽著小姐的衣角?刺史的另一個內侄女?刺史會有如此麵黃肌瘦的內侄女?這個女童就是那胡姓女子是個騙子的鐵證!”

張博重重的歎氣,轉身離開了張觀的房間,老頭子魔怔了,一個小女童也算證據?他隨便想想就能想出幾百個合情合理的小女童的身份,比如小女童其實是胡問靜某個忠仆的女兒,這個忠仆為了保護胡問靜結果戰死了,比如小女童是胡問靜的姨娘的女兒,本來並不討胡問靜的喜歡,一個庶女而已,但這次風波之中那個姨娘為了保護胡問靜被賊人殺了,比如小女童其實是胡問靜路上撿來掩飾身份的孤女,比如……張博可以在腦海中構想出幾百個或悲壯,被淒涼,或慘烈的畫麵給小女孩一個合理的身份,張觀竟然以為這是致命的破綻,實在是不可理喻。

“色迷心竅。”張博在房間外低聲的道,老頭子真是好色啊,胡問靜如此桀驁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子女。

靜悄悄的房間內,張觀呆呆的出神,其實就算到了現在他也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確定胡問靜是個騙子,他很清楚自己的猜疑缺少有力的證據,一口咬定對方是騙子很大程度上隻是咽不下被打的這一口氣。

“老夫大意了。”張觀喃喃的道。換成一個成年人在他麵前說自己是刺史的家眷,他一定好酒好菜的伺候著,然後派人飛馬趕去譙郡驗證,若是真的,自然是攀上了桂枝,若是假的,打死了就是了,張家還差一頓兩頓飯錢嗎?張觀草率的行為隻是因為眼前的“刺史的家眷”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

“以為區區一個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沒想到終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張觀撫摸著臉上的青腫,劇痛燒紅了他的眼睛。他以為胡問靜會與他理論,將他的質疑層層抽絲剝繭的反駁的體無完膚,沒想到胡問靜竟然直接選擇了暴力。年輕人不講武德啊!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張觀平靜的道,假如胡問靜真的是刺史的內侄女,他再怎麼不甘心也要咽下這口氣,但假如胡問靜不是刺史的內侄女,那麼他就要胡問靜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

固鎮的一角,某個婦人聽見了敲門聲,她隨口問道:“誰啊?”

敲門的人沒有回答,繼續敲著門,那婦人仔細的聽,總覺得敲門的力道既小,位置又比較低,她小心的一邊開門一邊問著:“誰啊?”

門開了,一個小小的女孩兒仰著臉看著她。

那婦人怔了一下,這是誰家的孩子?

“這是給你的。”小女孩兒笑眯眯的從懷裡拿出一個灰色的小布袋子,費力的舉到那婦人的麵前。那婦人瞅瞅小女孩兒,沒敢隨便拿東西,看看四周,隻見巷子口似乎有個十幾歲的女孩子遮掩著盯著巷子外。

那婦人更加緊張了,唯恐遇到了什麼惡人。

那小女孩子見那婦人不接,順手把布袋放到了婦人的腳邊,轉身要走,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對那婦人道:“姐姐說……”她仔細的想著,終於想了起來,“……姐姐說,好人有好報,還有,謝謝你的野菜糊糊。”

那婦人聽了野菜糊糊,終於反應過來,這兩個女孩子就是中午的女乞丐?她再看那小女孩子,卻見她衣衫雖然不怎麼華麗,卻比中午的衣服要潔淨和整齊了許多。

“喂。”那婦人叫著,撿起了地上的小布袋,有些明白是兩個小乞丐回來報恩了,她有些慚愧,她其實沒做什麼。

那守在巷子口的十幾歲女孩子抱起了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兒,對那婦人揮了揮手:“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們。”不等那婦人回答,轉身出了巷子,很快不見蹤影。

那婦人笑了笑,才半天不見,兩個女孩兒的氣色比中午是好了幾倍了。

“好好的活下去啊。”她柔聲道,不以為意的拿著小袋子。兩個快要餓死的乞丐的小禮物能是什麼呢?她的心暖暖的,不論是什麼,不論多不值錢,都是那兩個孩子的一片心意。她溫和的笑著,一邊想著布袋裡是花朵,是好看的石頭,還是小布娃娃,一邊慢慢的打開了小布袋。小布袋中隻有一塊堅硬又柔軟的像是小石頭一樣的東西。

一個五兩重的小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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