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胡問靜毆打可憐的老人為分界點,整個譙縣的百姓看清了胡問靜邪惡凶殘無恥卑鄙的真麵目。
“胡問靜不配叫神醫!”有人麵紅耳赤的怒吼,眾人大聲附和。什麼叫做“神醫”?神醫首先要有精湛的醫術,彆人治不好的神醫必須藥到病除,其次是心懷天下窮苦百姓,免費治病,深入疫區,以一人之力壓製疫情的爆發,有大功德於世,最後要人品高尚,德高望重。胡問靜望聞問切什麼都不懂,不曾治療過一個病人,人品低賤到打老人,何德何能敢稱神醫?“胡神醫”三字再也休提。
“呸!竟然打站都站不穩的老人,算什麼英雄好漢?無恥之徒!有本事和我打啊!”某個男子對著胡家的方向吐口水,然後彎曲手臂顯示強壯的肌肉。
一大群人點頭,打老人的胡問靜簡直不是人,你快去打她。那正義之士傲然點頭,開始卷袖子。
“胡神……那個姓胡的女人的父親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有人急忙提醒,彆看胡問靜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子,打起人來很有一手的,那個小賊不是被她打得不能動了?胡問靜一棍在手,等閒幾十人休想靠近半步。
那正義之士的眼神不屑極了,“隻會打孩子和老人的無恥之人哪裡會有真功夫?”繼續卷袖子,卷起,鬆開,再卷起,再鬆開,短短的衣袖怎麼卷都卷不好。
有人深呼吸,道:“自古邪不勝正,我去罵醒了她。”周圍的人熱切的看著他,去啊去啊。
那人眼神堅定,繼續道:“我輩讀書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今日胡問靜為惡譙縣,我當挺身而出,力挽狂瀾,雖千萬人吾往矣。”周圍的人鼓勵著,快點去啊。
那人眼神透著精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今日是也!我當效法前輩先賢,以堂堂正正之理,破佞人陰暗之心,但求留正義與人間,不求聞達與諸侯……”絮絮叨叨的說下去,雙腳就像釘子釘在地上,絕對不移動半步。
眾人之中對胡問靜指責的,嗬斥的,鄙夷的,憤怒的,不一而足,但胡問靜的家近在咫尺,為什麼光說不練?
與那老乞丐非親非故,憑什麼要為了他得罪了人?隻是得罪人也罷了,但胡問靜可不是對著大門罵三個時辰的潑婦,她是一言不合直接打人的暴徒!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仗義執言當然是應該的,在胡問靜背後指責她卑鄙無恥也是必須的,但是要為了一個不認識的老乞丐被胡問靜打破了頭,腦子有病才乾。
“其實我們不用嗬斥和指責胡問靜的,她已經膽怯了,已經知道了群眾的力量,不然怎麼會閉門不出呢。”有人咳嗽一聲道,一群人拚命點讚,太有道理了,胡問靜閉門不出充分的說明胡問靜心虛了,懼怕了,他們已經贏了,已經伸張了正義。
“但是這還不夠,我們要讓胡問靜更深刻的認識錯誤。”那人繼續道。
“從今天起,我們不要理胡問靜,不和她說話,不和她打招呼,不去胡問靜的壯陽藥膳館吃飯,不賣一針一線給胡問靜,用沉默表示我們無聲的憤怒。胡問靜一定會嚇得發抖,最後跪在地上磕頭認錯。”那人重重的道,雙眼放著智慧的光芒,這就叫輿論的力量,胡問靜肯定怕死了。
眾人一齊點頭,動武和罵人都是小人之道,不理胡問靜,不賣東西給胡問靜,這才是君子之道,就這麼辦。
“封殺胡問靜,橫掃譙縣的不正風氣,還我乾乾淨淨的譙縣!”有人振臂高呼。
眾人興奮的跟著大叫:“封殺胡問靜,橫掃譙縣的不正之風,還我乾乾淨淨的譙縣!”
那人對著胡問靜家的方向用力吐唾沫:“一定要將無恥卑鄙之徒趕出譙縣!”
眾人歡呼,整條街上的人都奮力的吐唾沫,一定要將卑鄙無恥的胡問靜趕出譙縣。
那人傲然環顧四周的人民群眾,大聲的道:“這是一場持久戰,所有人都必須參與。”眾人點頭,一粒老鼠屎會壞了一鍋湯。
“若是誰敢和胡問靜說話,誰敢賣一針一線給胡問靜,就立刻將誰清除出人民群眾的隊伍,並且讓他領教人民群眾的鐵拳!”那人厲聲道,眾人一齊點頭,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威脅誰會守規矩。
“如有違反,人神共誅之!”那人大聲的道。
“如有違反,人神共誅之!”眾人齊聲歡呼,臉上洋溢著正義的光彩。
角落中,幾個人不屑的看著激動的人民群眾,低聲討論著。
“……老大,真的要對胡家下手?”有人很是猶豫,誰不知道胡問靜的背後有王家,多少□□大佬都不敢動胡問靜,他們不過是小小的盜竊團夥,腦子有病去得罪王家啊。
“是啊,王家一定會勾結官府捉拿我們的。”又是一個人緊張的道,他可沒想被官府做到牢裡打死。
幾個人都死死地盯著帶頭大哥,一直以為帶頭大哥說要偷胡家的錢財是隨便說笑,沒想到他竟然要動真格的,這必須三思啊,小地痞得罪了門閥那簡直是找死。
帶頭大哥笑了,笑容又是不屑一顧又是凶狠:“你們知道嗎,胡問靜收了韋家一百兩銀子的賠償。”
其餘小弟眼珠子都要掉了:“一百兩銀子?天啊,竟然是一百兩銀子!”
“我們拚死拚活,一個月才幾百文錢,胡問靜竟然有一百兩銀子!”某個小弟眼睛都紅了,大部分店鋪都是門閥的,小混混惹不起,隻能去那些小鋪子和菜攤苦力之中收保(護)費,那又能收到幾個錢?每個月拿到手的銀錢比店鋪的夥計高不了多少。
“我省吃儉用,每月也就存得百十文錢,一年才存得一兩多銀子,可這胡問靜不過月餘就有了一百兩銀子的身家,我這輩子都掙不到!”有小混混目露凶光。
“我們一共有八個人,拿到了銀子,每人分一分,至少分得十兩銀子。”那帶頭大哥聲音雖輕,卻如雷聲一般落在了幾人的耳中。幾個小弟用力點頭,心砰砰的跳,十兩銀子啊,而且胡問靜還有個壯陽藥膳館呢,一道韭菜炒雞蛋竟然要賣一百文,這簡直是日進鬥金,胡問靜怎麼可能隻有一百兩銀子的身家?至少一百五十兩!八個人分一下差不多可以分到二十兩銀子啊,這個數字就算王家趙家柳家聯合下令都沒用,說什麼都要搶了胡問靜!
“胡問靜為富不仁,我等要替天(行)道!”幾個小弟臉上泛起正義的光芒。這不叫偷,不叫搶,這叫懲惡揚善,是大俠所為,所有百姓一定會為他們的行為鼓掌。
“老大,什麼時候動手!”幾個小弟熱切的看著帶頭大哥,有一百多兩銀子在眼前晃來晃去,王家算老幾?大不了拿到了銀子立刻遠走高飛,去揚州風流快活,王家還能追殺他們到揚州不成?
“胡問靜是練家子,要是我們正麵衝突,動靜會很大,被王家知道了我們就跑不了了。”帶頭大哥緩緩的道。一群小弟用力點頭,盜賊是技術活,最重要的是闖空門,攔路搶劫那是落了下乘。
“我們就在這裡等,胡問靜一定會出門,隻要她出門了,我們就把她的錢財一掃而空,雞犬不留!”帶頭大哥厲聲道。一群小弟用力點頭,老大到底讀過一年私塾,成語棒棒的。
……
胡家。
王梓晴幽怨的看著胡問靜:“何必這麼激動呢?想動手打人說一聲啊,我的仆役就在外頭,為什麼要自己親自動手?你的名頭已經夠……”
王梓晴硬生生將後麵的話咽了下去,她是王家的大小姐,怎麼會孤身出門?她沒有帶仆役進入胡家隻是因為胡問靜沒有仆役,地方又小,帶了仆役進來不合適,結果不等她說話,胡問靜就暴躁的親自動手打人了。
她看著若無其事的胡問靜,胡問靜總歸是出身低了,不知道門閥中人從來不自己動手打人的。
“以後你走在街上,再也不會有人親切的和你打招呼了。”王梓晴告訴胡問靜鐵一般的殘酷事實,整個譙縣的百姓都不會親切的稱呼“胡神醫”了,取而代之的將會是“胡家丫頭”,“那個姓胡的女人”,或者更糟糕,都不太說得出口的稱呼,至於百姓們在街上遇見胡問靜之後親切的與胡問靜招呼那是想也彆想了。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王梓晴重重的歎息,從老百姓擁護的神醫跌落到惡霸不過短短的十幾天,有史以來再也沒有比胡問靜的人設毀滅的更快的了。
“也就是說,我走在街上再也沒有人跑過來親切的叫‘胡神醫,我肚子疼,快給我看看’了?”胡問靜歡喜的問,又不能把流量兌現,人人都誇獎有個P用,安安靜靜的才好。
王梓晴仔細的打量胡問靜的神情,胡問靜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名聲?
“胡某已經解鎖‘拳打南山敬老院’,隻差‘腳踢北海幼兒園’就能點亮人渣技能了。”胡問靜興高采烈的叫著,一邊用力的拍打著腿上緊繃的肌肉,每天超負荷的鍛煉的副作用就是身體產生了極其強烈的疼痛,渾身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巨疼,走路疼的像是被人砍了幾十刀,抬手像是被千刀萬剮,說話竟然也會覺得從脖子一直疼到太陽穴,但她隻能極力的忍受,她沒有時間悠閒的等待肌肉恢複。
“平時多流淚,戰時不流血。每天咬牙不怕疼,將來考上公務員。”胡問靜淡定的在心中給自己加油,疼而已,疼一疼又不會死,誰沒有疼過啊。
王梓晴搖頭歎氣,以後胡問靜所到之處很有可能被人吐口水投擲爛菜葉,這日子怎麼過呢。
“以為我的絕世神功是假的?”胡問靜對吐口水投擲爛菜葉毫不在意,誰敢對她吐口水投擲爛菜葉,立馬打得他滿地打滾。
“以後我出門可以不帶錢袋,必須帶上棍子。”胡問靜四處的找,家裡有根棍子的,用的挺順手,而且她沒事堅決不出門,有出門的時間不如多打幾下稻草人。
“知道怕了吧。”王梓晴望了一眼院子中的稻草人,深深的歎氣,做個安安靜靜的神醫不好嗎,偏要往死裡得罪韋家,躲在家裡有什麼用,能躲一輩子嗎?
幾個仆役抬著各種蔬菜進了門。
“這些菜夠你吃三天的了。”王梓晴道,胡家人口單薄,隨便一筐菜就夠她們吃幾天了。
小問竹看著一堆蔬菜,眼睛放光,看看左右的人都不在意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蔬菜,伸手抱住了一顆比她腦袋還大的大白菜,歡快的笑。
胡問靜鼓勵的看著小問竹,任由她糟蹋蔬菜,什麼鋤禾日當午統統忘諸腦後。
小問竹賣力的抱起整個白菜,樂顛顛的跑回了房間。
“做事要三思而後行。”臨走前,王梓晴再次提醒胡問靜,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每過三天給你送點菜來,你沒事情就不要上街了。”
胡問靜用力點頭,心裡尋思著是不是該去找幾個仆役什麼的,所有小說影視劇中都說找些孤兒從小培養當死士非常的有用,她是不是也該去找些孤兒仔細培養?
“姐姐!”房間內,小問竹開心地叫著,抱著大白菜在床上打滾,開心的笑:“我們有吃的了!”
胡問靜微微歎氣,快要餓死的經曆對小問竹的影響比她預料的還要大,幸好發現得早,還救的回來。
“問竹,我們家有錢,以後不會挨餓的。”她捧著小問竹的臉說道。小問竹用力點頭,然後又歡喜的給胡問靜看大白菜:“姐姐,我們再也不會餓肚子了。”胡問靜點頭:“哇,這麼大的菜啊,我們再也不會餓肚子了。”小問竹咧嘴笑,眼睛眯成了縫。
“姐姐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姐姐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錢。”胡問靜鬼鬼祟祟的看門外,壓低聲音道。小問竹睜大了眼睛,也鬼鬼祟祟的看門外,小聲道:“真的?”胡問靜用力點頭,取出一個鼓鼓的錢袋,將裡麵的銅板傾瀉而出。
清脆的銅板碰撞聲中,小問竹睜大了眼睛:“哇!”其實隻有錢袋裡隻有三五十個銅錢,但在小問竹的眼中那就是一座銅錢山。
“問竹知道這裡有多少銅錢嗎?”胡問靜問道。小問竹歡快的搖頭。
胡問靜鬆了口氣,一直忙著活命,沒有教小問竹算數,沒有想到現在起了大作用,看來教導小問竹數理化的計劃可以再往後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