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縣令!打臉的第一天(2 / 2)

李朗站在最前麵,臉色鐵青。一群官吏板著臉,互相提醒,機靈點,要是李朗跳出來給新縣令下馬威,千萬不要摻和。

一群官員望眼欲穿之中,幾輛馬車緩緩靠近。遠遠地就看見每輛馬車之上都插著兩麵旗幟迎風招展:“大縉太尉賈充之忘年交胡問靜”,“吏部尚書之救命恩人胡問靜”。

一群千陽縣的官員目瞪口呆,隻覺京城來的官員的作風真是非同凡響,竟然流行把靠山放在明處?

車隊到了縣衙前,胡問靜不等馬車停穩就跳了出來,叉腰大笑:“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本官的縣衙啊!”左右看看,隻覺縣衙雖然說不上破舊,但是稍微有些落伍了,竟然沒有獨山縣的房子建造的漂亮,真是太落後了。

一群官吏恭敬的鞠躬,胡問靜好像也不是好惹的,隻怕立馬就要開打。

胡問靜好像這才看到了在縣衙前恭候的一群官吏,大笑:“諸位同僚何以如此客氣?大家都是為了朝廷效力,為了人民服務,何必低三下氣的恭迎本官?對了,本官不過是九品,你們也是九品,大家在品級上都是一樣的,所謂品級無高低,職務有高下,大家不用因為是本官的下屬就覺得低人一等了,都是九品官,抬起頭來堂堂正正的做人,哈哈哈哈哈!”

胡問靜鼻孔向天,胡某想遍古往今來菜鳥去地方上任的經曆,這才得出的真理,地方官新官上任的第一步必須高調高調高調,最好殺幾個人立威,徹底鎮住那些在地方根深葉茂的老油條。瞧那些清官上任不是立馬殺了一群貪腐的官員的?胡某沒有一劍斬殺幾個官吏,然後舔著帶血的長劍已經是很克製了。

一群官吏麵麵相覷,這個新縣令胡問靜真是囂張跋扈啊,一點點都不懂得與同僚搞好關係。

胡問靜乜眾人,搞好關係?在下屬麵前最最最重要的就是切不可擺出平易近人的模樣,必須拿氣勢壓死那些下屬,最好嚇得他們尿褲子,就沒人敢在她的背後偷懶耍滑了。

李朗咳嗽一聲,傲然踏出一步。一群官吏心中一緊,來了。

胡問靜一瞅一群官吏的神色,立馬大喜,哎呀,真的有傳說中以為自己會晉升,結果發現花落彆家,因此想要和上級對著乾,在上級赴任第一天蹦出來打臉的傻逼刺頭?真是太好了!是一腳踢飛了他,還是砍下他的腦袋?這殺威棒實在是太完美了。

李朗平靜的看著胡問靜,麵無表情的臉上陡然堆起了諂媚的笑容,九十度彎腰:“胡縣令你終於來了!李某盼星星盼月亮指望著胡縣令大駕光臨,今日能夠見到胡縣令,李某三生有幸啊。”又招呼手下:“快給胡縣令準備洗漱,快給胡縣令的家眷準備吃食!”熱情的揮袖子給胡問靜清潔道路上的塵土:“胡縣令,這裡請!以後能夠日日聽聞胡縣令的教誨,得聞人間至理,增益吾所不能,李某上輩子一定做了幾萬件好事才有今日的福分。”

一群官吏驚愕的看著李朗,這是打算笑裡藏刀嗎?為什麼覺得不太像。

胡問靜眼睛都眯起來了,仔細的打量李朗,竟然沒有看出一絲絲的偽裝,馬蛋啊,演技這麼好?大驚,我不會翻車吧?

李朗見眾人古怪的盯著他,而胡問靜神情陰晴不定,恍然大悟:“哎呀,都怪我,我還沒有自我介紹。”諂媚的笑著,深深的鞠躬:“下官千陽縣縣尉李朗見過胡縣令!”

胡問靜冷冷的看著李朗,遇到一個演技派,這個時候萬萬不可弱了,比拚演技和心理素質的時候到了,她陡然翻臉:“李朗,你好大的膽子!”

李朗一怔,不明所以。

胡問靜冷笑著:“你做縣尉已經有五年,千陽縣縣令空缺的時間已有三年,這三年之中千陽縣以你為尊,你雖為縣尉,其實卻做著縣令的事情,在你的心中隻怕這千陽縣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千陽縣縣令非你莫屬,今日胡某成了千陽縣縣令,在你的心中是奪走了你的珍寶,你定然視我為死敵,今日如此卑躬屈膝,這是想要笑裡藏刀,趁我不備,背後捅我一刀了?好大的膽子!”彆以為胡某拿了調令就來了,胡某是做足了功課的,千陽縣上上下下所有官員的底細都摸得清清楚楚,絕不會傻乎乎的跳進深坑爬不起來。

一群官員也是如此看,一齊退後幾步,與李朗劃清界限。雖然這個新來的十來歲的女縣令的脾氣差得沒邊,毫無城府,上任不到一盞茶時間就與二把手當眾翻臉,但是女縣令對局麵還是看得很是清楚的,李朗絕不可能任由空降的胡問靜奪走了他縣尉代理縣令的寶座。

一群官員深深的注目胡問靜和李朗,隻覺溫和的陽光之下旋風盤旋,殺意深深,搞不好要血濺當場。

有人悄悄的再退一步,小心的看左右,沒看到多少士卒,心中又定了幾分,李朗手中有兵,胡問靜手中就幾個衙役,還被李朗掌握了三五年了,滲透的七七八八,未必聽胡問靜的,時間拖延越久越是對胡問靜不利,在這裡當場翻臉看似莽撞,其實卻是妙招,起碼打起來李朗沒有幫手,而胡問靜身後的馬車中說不定藏著十七八個殺手。

有官員輕輕的摸著胸口,早就料到今日隻怕會有刀光劍影,在衣服內悄悄的穿了軟甲,一會若是打起來不怕流矢誤傷。

有官員輕輕地搖頭,胡問靜真是愚蠢啊,笑麵虎最難對付了,隻要李朗打死不認,胡問靜又能怎麼樣?

胡問靜鼻孔向天,大聲的笑:“其實本官手中已經掌握了你貪汙腐敗,欺壓良民的證據,你就等著人頭落地吧。”袖子裡劃出一疊紙張在空中揮舞著,仿佛就要甩到李朗的臉上。

一群官員又退後了幾步,新縣令真是愚蠢啊,想要罷免李朗的言語可以當麵說出來嗎?這不是逼李朗當眾殺人嗎?李朗好歹是武將,手中還有幾十個士卒,一旦翻臉,胡縣令不死都沒天理了。

眾目睽睽之下,李朗驚愕的看著胡問靜,麵色惶恐極了:“胡縣令休要如此說話!”蹭的就跪在了地上,指著馬車上的幾麵旗幟,道:“胡縣令背後的淵源如此之深,下官不過是千陽縣當地的一個土著,焉敢與胡縣令作對?下官雖然愚鈍,卻也知道排擠上司那是愚不可及的行為,下官斷斷不至於如此作死。”

胡問靜死死的盯著李朗,不是吧?

李朗見胡問靜不言語,諂媚的笑著:“下官早已備下了酒席,請胡縣令笑納。”拍手,一群仆役抬著幾個大箱子從一角走了出來,放在了胡問靜的麵前,然後打開,裡麵金光閃閃,不是金銀珠寶就是嶄新又柔軟的布匹。

李朗有些尷尬:“下官原本是想在縣令接風洗塵之後才悄悄的……”他眼巴巴的看著胡問靜,不是我不懂規矩,這些東西真的是打算悄悄的送的,可是此刻誤會不小,隻能公然拿出來了。

一群官員佩服的看著李朗,馬蛋啊,小看了李朗了,這根本不是想要排擠胡問靜,而是想要抱胡問靜的大腿啊。

胡問靜死死的看著李朗,打眼色,有點誌氣啊,當了三年的代理縣令,忽然被我一朝取代,肯定是非常的憤怒非常的想要殺人,那麼動手啊。

李朗眼神清澈,我腦子又沒病!能不能當縣令那是吏部的事,吏部肯不肯給我升官在於我的背景夠不夠厚,背景不夠,就算有白癡殺光了整個縣衙的所有官員,吏部照樣不會給那個白癡升官,我為什麼有大腿不抱,非要作死與上級對抗?

胡問靜催促,其實我也沒什麼背景的,這裡都是你的人,你殺了我也沒人知道,你倒是快點動手啊,e on baby!不要猶豫,不要遲疑,快點動手。

李朗堅決反對,一個下等縣的、沒有背景的小小的九品官殺上級?這等同於造反!就是說書都不敢這麼寫!我腦子要進了整個黃河的水才會這麼做。

一群官員看著胡問靜和李朗眉來眼去,終於懂了,李朗出乎意外的理智和看破紅塵,新縣令的三把火燒到了空處,如何下台?

一群人責怪的看李朗,快做刺頭,快打胡問靜的臉,快殺官造反。

李朗怒視一群官員,你們為什麼不做刺頭,不殺官造反?

胡問靜失望極了,長長的歎氣。一群官員尷尬了,要不要跟著歎氣?李朗堅決的跪在地上不動,胡問靜不能下台隻是小事情,他要是腦子進水很容易全家秋後問斬的。

胡問靜深深的注視著跪在地上的李朗,曼聲道:“李縣尉果然是千陽縣的棟梁,大縉朝的肱骨啊,為人方正,不卑不亢,公正嚴明。”

一群官員死死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李朗,以及幾口散發著珠光寶氣的大箱子,淚流滿麵,哽咽道:“胡縣令說得對,李縣尉為人方正,不卑不亢!”

胡問靜伸手攙扶起李朗:“方才是胡某久聞李縣尉的威名,心存疑竇,故意試探李縣尉,不想聞名不如見麵,見麵更勝聞名,李縣尉真是英雄也!”

一群官員很是佩服,這是沒有台階自己找台階下啊,急忙配合:“是啊,我等也對李縣尉的威名有所懷疑,早就想試試看了。”“今日一見才知道李縣尉是真英雄啊。”“往日真是錯看了李縣尉了。”

李朗反應快極了,順勢站起:“胡縣令何以出此言?身為朝廷命官查看下級的真實品行那是胡縣令的職責,胡縣令為了朝廷儘心儘力,乃我輩楷模也!”轉身招呼一群抬箱子的仆役:“還不快把胡縣令的行禮送去縣衙之內?”神情自然的好像這些箱子本來就是胡問靜的。

胡問靜同樣神色自然至極,微笑著抱歉:“本官行禮稍微多了一點點。”一群官吏微笑著,心想胡問靜究竟年輕,一點不知道假裝拒絕,但遇到一個貪財的女上司那是最好了,回去立刻備下一筆厚禮,保證上下關係融洽。

李朗恭恭敬敬的在前麵帶路:“胡縣令請往這裡走,下官不知道胡縣令喜歡什麼酒菜,恐怕……”陡然挨了一腳飛了出去。

一群官員目瞪口呆的看著胡問靜平靜的一腳踢飛了李朗,隻覺今日真是玄幻了,怎麼忒麼的真的打起來了?

李朗躺在地上驚訝的看著胡問靜,叫道:“胡縣令,胡縣令!”

胡問靜冷冷的看著李朗,道:“胡某差點給你糊弄過去!”

一群官員驚恐的看著李朗,難道李朗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背後是想要學勾踐忍辱負重,然後在胡問靜最不提防的時候在她的茶碗裡放半斤(砒)霜?

胡問靜身上殺氣四溢:“五年縣尉,三年代理縣令,胡某差點被這段文字給騙了。”

李朗臉色大變,冷冷的道:“想不到被你看穿了。”

一群官員驚愕的看著胡問靜和李朗,好些人陡然想明白了,震驚的看著李朗,原來如此!

胡問靜踏前一步,居高臨下俯視著李朗:“能夠當上縣尉,你就算不是高門大閥的子弟,家中也多少有些勢力了,看你隨意的拿了幾箱財物討好胡某,你家中也不缺錢。你有錢有勢,為何代理了三年縣令,卻不得轉正?難道你會給胡某送錢,就不會給太守給州牧給吏部的官員送錢?”

李朗冷冷的搖頭歎息:“你何必知道呢?”

一群官員神情漸漸的變得嚴肅,沒想到胡問靜這麼快就看穿了。有人祈禱:“阿彌陀佛,千萬不要看穿啊。”

胡問靜冷冷的看著周圍的官員們,道:“胡某最近小籠包吃多了,腦子中都是小籠包,竟然沒有看出五年縣尉,三年代理縣令的奧妙。”

李朗閉上了眼睛,糟糕,被看穿了!

一群官員慢慢的踏上一步,完全被看穿了!

胡問靜目光越來越犀利:“三年代理縣令,那是因為……”

一群百姓從遠處驚慌的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賊人又來了!”

胡問靜猛然轉身,隻見遠處人潮湧動。

有抱著孩子的婦人驚恐的跑著,腳上的鞋子都少了一隻;有老大爺急急忙忙的趕著羊群;有壯漢背著包裹,扶著老母,邊走邊驚恐的看著背後。

胡問靜的心中跑過一萬匹草泥馬,果然被她猜對了,她惡狠狠的看著李朗,厲聲道:“你三年代理縣令,千陽縣三年沒有縣令,是因為盜匪橫行,殺進縣城,沒有人肯跑到這危險的千陽縣當縣令!你三年沒有轉正,是因為地方不靖到了姥姥家,你三年吏部考評次次都是不及格!你歡迎胡某出任縣令,毫無抵觸,是因為有了縣令你才好甩鍋!”

李朗和一群官員閉上了眼睛,老淚縱橫,馬蛋啊,新縣令胡問靜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該死的歹人,你丫的歹人就不會遲幾天嗎?要是胡問靜轉身就回了洛陽,他們是不是還要繼續頂鍋啊?

李朗死死的抱住胡問靜的腳,顫抖著道:“胡縣令,胡縣令!你可千萬不能走啊!我已經背了三年的黑鍋了,再背下去我這輩子都要完蛋了!”老子送了三年的銀子,隻盼調到其他地方當縣令,實在不行調到其他地方繼續當縣尉也行啊,可那些王八蛋就是不答應。

胡問靜惡狠狠的看著李朗:“背鍋?你堂堂縣尉竟然敢說背鍋?地方不靖,盜匪殺入縣城就是你縣尉的責任!你竟然有臉說背鍋?信不信胡某一劍斬殺了你!”

李朗怔怔的看著胡問靜,聲音誠懇到了極點:“胡縣令,這其實不是盜賊……”一群官員拚命點頭,真的不是盜賊。

胡問靜一怔,看看大呼小叫著越來越近的逃難百姓,再看看誠懇的冒星星眼的李朗和一群官員們,隻覺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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