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問靜等眾人吃完了,又休息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再次召集那些災民。她平靜的道:“現在開始測試你們的力量,你們把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
一群災民看著操場上的石鎖,好些人目光閃爍。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很多人無師自通了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的道理,這個胡霸天胡老爺給眾人吃大米吃肉,這勞動量肯定到了天上去了。
有人大聲道:“我先來!”萬分艱難的拿著石鎖,舉了半天沒有舉起來,慚愧的搖頭:“胡老爺,我舉不起來,若是小一點我或許可以舉起來。”
其餘災民看著那人臉不紅氣不喘,一臉的慚愧,秒懂自己該怎麼舉石鎖。
一個又一個的災民走出來,賣力的抱著石鎖,結果就是沒人能夠舉起來。
周渝走到了石鎖前,深呼吸,用力的抱起石鎖,石鎖確實有些重量,她竭儘全力想要舉起石鎖,臉上漲得通紅,石鎖顫顫巍巍的舉起來一半,終於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一群災民微笑著看著周渝,蠢貨,這麼賣力乾什麼,胡老爺昨日就說過了,力氣大的乾活就要多,舉起石鎖就要承擔更重的夥計,這個丫頭偷懶都不會,簡直是笨蛋中的笨蛋。
兩三百人陸陸續續的都試過了,有的真的竭儘全力,有的演技爆表,有的壓根懶得演戲,裝模作樣了一下。
胡問靜微笑著點頭,點了周渝等幾個賣力的人:“你們出來。”
一群災民極力掩飾住笑容,這些蠢貨以後要乾最重的活了。
胡問靜道:“你們幾個以後就是領頭的,每月工錢三百文。”
一群災民怔怔的看著胡問靜,胡問靜冷笑著:“我還以為你們是聰明人,沒想到你們竟然以為可以在胡某麵前偷奸耍滑。”
周渝呆呆的看著胡問靜,雖然還是不知道這個女老爺要她們做什麼事情,但是三百文的工錢和領頭的地位已經讓她定了大半的心。
一群仆役捧了木棍進來,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根。
胡問靜道:“十二歲以上的人十人一排,列隊!”心中得意萬分,胡某有個P的田地農活要你們乾,胡某要的是兩三百個縱橫天下的精兵。這群人雖然有些油滑,但是總算有些腦子,也沒有野心,很多人還有家眷,當個士卒是絕對夠了。她差點想要狂笑,當年曹操從青州黃巾賊中挑了一群年輕力壯的作士卒,從此狂掃世界,她也可以從災民中挑選老實人作為班底的,從此以後三百人破三萬人,五百人奪下關中,八百人攻破洛陽,一千人衝到羅馬,三千人統一地球。
胡問靜45°角看天空,胡某的未來是星辰大海!
小問竹使勁的扯胡問靜的衣角,胡問靜不理她,正在星辰大海呢,彆打攪我和火星人數綿羊。小問竹使勁的扯,袖子都要扯破了,胡問靜隻能低頭。小問竹鬼鬼祟祟的道:“姐姐,他們在看著你呢。”胡問靜一轉頭,看見未來將要統一地球的勇士們呆呆的看著她。她立馬怒了:“沒聽見胡某讓你們十人一排列隊?”
一群災民委屈的看著胡問靜:“胡老爺,什麼是十人一排?”“胡老爺,什麼是列隊?”誰會為了這種小事和大老爺作對,是真心不懂啊。
胡問靜死死的看著一群災民,義務教育真是好,小學生都懂得列隊。她深呼吸,要克製,不能發飆,民國時期還有無數人分不清左右,軍隊踏步的時候要喊鞋子筷子才懂左右。
“不過是兩百多人,胡某就是一個個手把手教也能教會你們列隊!啊啊啊啊啊啊!”
……
時間飛快,眨眼間就過了十來天,各地的災民儘數彙聚到了江陵城。
江陵城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災民,災民多了,這治安卻差了,原本繁華的街道意外又理所當然的蕭條了,沒什麼店鋪開門,偶爾有一些江陵人圍在災民邊上充滿了或真或假的愛心指指點點。
胡問靜每日都來招人,起初幾日還能招到兩三百人,隨著災民的增加效果卻越來越差,一日能夠招到百人已經是走了大運了。
一群門閥公子哥兒在酒樓之上微笑著,大事成矣。
那馬家公子道:“我們立刻出城。”
一群公子哥兒點頭微笑,大家冒險留在這裡是為了刷聲望而不是為了送死,稍微冒點險是必須的,但是也就是一點點危險而已,怎麼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搶啊,用力的搶啊!”某個門閥公子大笑著,江陵城中所有門閥和官員早已將容易搬運的金銀布帛送到了城外的農莊之中,縱然那些無法搬運的糧食等等東西也儘數藏在了地窖之中,量那些災民也找不到,而豪宅之中那些不值錢的東西被打爛了搶走了又有何妨?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損失換取江陵城內災民的暴動,進而檢舉控告荊州刺史胡問靜綏靖不力,賑災疏忽,激起民變等等,進而讓胡刺史徹底完蛋,這對荊州門閥而言簡直是白送的機會。
一群公子哥兒笑,已經派人去挑撥災民的情緒了,今日一定會爆發大亂。
酒樓下,有人輕輕的鼓掌:“真是了不起啊,胡某低估了你們,為了把胡某拉下馬,你們竟然不惜把整個江陵城毀於一旦。不過,胡某一點都不信你們做得到。”
一群公子哥兒臉色大變,有人厲聲喝道:“誰!”
胡問靜全身披甲,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一字一句的道:“胡千刀。”她燦爛的笑了:“我真的會把你們千刀萬剮哦。”
……
災民之中已經流傳開了刺史老爺不認賬,不肯給一百畝地大房子漂亮老婆的消息,有災民滿臉通紅的站了起來,憤怒的叫著:“做人不能沒有良心,答應了我們的就要做到!”又是一個災民惡狠狠的看著四周,厲聲道:“一百畝地大房子和漂亮老婆,一樣都不能少!”一群災民大聲的道:“就算刺史老爺也要講理!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無數災民響應,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
有人大聲的叫著:“我們去找刺史老爺拿我們的田地房子老婆!”不少人大聲的附和,那是荊州刺史老爺許給他們的,他們當然要拿回來。
一群災民大聲的附和,做人都要講信用,官府怎麼可以不講信用?沒有一百畝地就掀翻了府衙。
有災民帶頭大聲的叫著:“一百畝地!大房子!漂亮老婆!”無數災民附和著大叫:“一百畝地!大房子!漂亮老婆!”
有些路過的江陵百姓驚愕的看著災民們,這些人每人要一百畝地、大房子和漂亮老婆?有江陵百姓搖頭,認真的勸:“這怎麼可能?給你們一口飯吃就不錯了。”要是當了災民就有一百畝地大房子漂亮老婆,不如所有人都去當災民好了。
一群災民惡狠狠的看著那些江陵百姓,有人暴躁的怒吼:“關你們什麼事?”更有人撿起地上的石頭砸了過去:“再逼逼就打死了你們!”
一群江陵百姓急忙走開幾步,心中對災民可憐的心思再也不複存在,隻覺這些人個個不是東西。
有江陵百姓卻很是理解災民,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也要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他們原本有幸福美滿的家園,可是一場洪水卻毀掉了他們的希望,他們想要到江陵向朝廷求助有什麼錯?朝廷隻給他們一碗野菜粥當然是朝廷刻薄了他們,他們的言語雖然過分了些,但做夢而已,誰沒有做過美夢?隻要他們有了安穩的住處,有了足夠的衣食,他們自然會平心靜氣的考慮未來,絕不會提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其餘人看著那人,竟然無言以對,講道理,這些話很對很對很對,可是又隱隱的透著單純和不通世務。
其餘人隻能道:“唉,但願如此。”
有災民將手中的粥碗惡狠狠的砸在地上,大聲的叫道:“官府就給我們吃這些東西?為什麼沒有羊肉?為什麼沒有雞?”他轉頭看四周,四周有不少的店鋪,有的是酒樓,有的是服裝鋪子,有的是首飾鋪。他大聲的道:“明明官府有錢有糧食,卻不給我們吃的喝的,這是虧待我們!我們去搶了那些鋪子!”
不少人大聲的應著:“搶光了他們!搶光了他們!”
有人眼神如火,那些店鋪裡的東西真是好啊,搶了就是他們的了。有人有些猶豫:“會被官府打板子的。”立刻有人反駁道:“那是官府不肯給我們房子田地和老婆,我們搶一些東西有什麼關係,和房子田地老婆比,我們還虧大了呢。”
一群災民用力的點頭,大聲的叫嚷著,越是叫嚷越是興奮,不是他們要搶東西,是官府不給田地房子老婆,是官府不守信用,這叫做官逼民反。
“搶啊!”有災民大聲的叫著,率先衝向了附近的一個鋪子,立刻有無數的人跟了上去,大聲的叫著:“搶啊!”有人想起了看大戲時學來的言語,大聲的叫著:“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無數人跟著喊:“替天(行)道,劫富濟貧!”隻覺膽氣壯了,勇氣倍增,自己做的沒錯,自己做的全對。
江陵城中無數百姓聽著呼喊,驚恐極了,為什麼災民忽然成了暴民?
有人躲在家中,頓足道:“都怪朝廷賑災不力!一碗粥怎麼夠,至少兩碗啊!”有人想要提醒他這些災民已經每天兩碗粥兩個饅頭了,城中一些貧苦的人甚至沒有災民吃的好,悄悄的混到了災民之中白吃白喝,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忽然,號角聲響起。
整齊的腳步聲從周圍各處傳了過來,災民聚集地各處的街上都有一隊士卒踏著整齊的腳步走了出來。
有士卒厲聲的叫道:“立刻跪下,雙手抱頭!”
有災民惶恐的跪下,更多的災民卻憤怒的看著那些士卒,以為手中拿著刀槍就了不起嗎?
有災民仔細的盯著那些士卒看,卻見那些人中有老人有女人,大笑道:“那些人不是官兵!官兵哪來的老人女人?”
一群災民大笑,再也沒有了懼怕,有人拿起了石頭,有人拿起了桌椅板凳,有人掏出了菜刀,有人舉起了棍棒。
有災民大吼:“殺了他們!”一群災民猛然衝了上去。
一群士卒的隊形立刻亂了,前三排中立刻有士卒扔下了長矛轉身就逃:“媽啊,救命!”“啊啊啊!”
周渝夾在士卒之中,驚恐的看著一群壯漢猙獰的衝過來,有那麼一刹那她也想扔了長矛逃跑。她這輩子莫說殺雞了,打架都沒有打過啊,怎麼殺人?周渝的心中惶恐無比,可是這十餘日在軍營中經曆的一切瞬間就閃過了她的腦海。
【“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嗬斥聲中,有人微微晃了一下,立刻被胡問靜一鞭子抽在了背上,鮮血淋漓。
“再有下次就殺了你!”】
【“挺起長矛!刺!”】
【“他退了,為什麼不刺過去?”】
周渝打死都沒有想到包吃包住十文錢的短工竟然把她帶進了可怕的軍營,更沒想到過她真的會麵對一群拿著武器的敵人。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可是她的神經卻告訴她,千萬不能扔下武器逃走,否則真的會……
劍光閃爍,逃跑的士卒立刻人頭飛起。衝向士卒的災民驚恐的站住了腳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前方的士卒。
士卒之中,胡問靜手中的長劍滴著鮮血,厲聲道:“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真的會被殺的……周渝驚恐又慶幸的看著被殺的逃跑的同伴,軍法殘酷,毫不留情。
士卒們顫抖的叫著:“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周渝聲嘶力竭的叫著:“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熟悉的口號讓她找回了一絲絲的現實感,再也不是身處夢中了。
胡問靜厲聲再吼:“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士卒們聲嘶力竭的嘶吼:“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殺!”胡問靜厲聲下令。
喊殺聲大起,隻是一個照麵,十幾個搶劫的災民立刻被長矛刺殺。周渝渾身顫抖,聽見身邊有人低聲叫著,“啊啊啊啊,我殺人了!”她想笑,誰和她一樣的膽小,卻發覺這聲音好像是她自己的。她急忙閉嘴,偷偷的看四周,沒有看見一絲絲的嘲笑,唯有一張張雙眼通紅,渾身顫抖的臉。
其餘搶劫的災民慘叫著四下逃走,胡問靜一點都不在意,四下的道路早已都被圍住了,能逃到哪裡去?
胡問靜冷笑著,以為有兩三萬災民就可以肆虐江陵城了?這是她的地盤,她怎麼可能任由兩三萬災民成為暴民,然後將江陵城變成了廢墟?想要兩三萬災民儘數變成暴民可不是隨便喊幾聲就可以的,零元購的人數更多,有成為作亂嗎?隻要她動作快,出手狠辣,殺雞駭猴,平亂就是分分鐘的事情而已。
“隻是,會有很多人掉腦袋的。”胡問靜冷笑著,那些門閥的手段太低級了,竟然以為可以借用災民作亂乾掉她,她有無數的辦法提前平息災民作亂,隻是為了她自己的計劃而故意放縱而已。她轉頭看一群士卒,不,一群被她招募的“短工”,短工們有的麵色慘白,有的想要嘔吐,有的搖搖欲墜。殺了幾十個上百個暴民根本達不到練兵的目的,充其量也就是給他們見個血而已。
不過是半個時辰,兩三萬災民驚慌的跪在了空地之上,淚流滿麵渾身發抖,四周上千士卒惡狠狠的盯著那些災民。
周圍好些江陵人出來看熱鬨,有人不屑的道:“一群廢物也敢搶劫江陵城?”
有人無聊極了:“還以為是一場血戰,沒想到比抓個賊還要容易,虧我爬到了屋頂上看熱鬨。”
兩三萬災民驚恐的看著四周,鮮血之下,凶悍凶狠凶殘儘數消失不見,又變回了老實巴交的任人欺負的憨厚的農民。
“老爺,我什麼都沒做。”
“老爺,不是我,不是我!”
“老爺,我一直待在這裡沒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