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喜大普奔,荊州人民迎來了內卷!(1 / 2)

胡氏公社之田莊分部第十五支部。

一群災民呆呆的看著一望無際的荒野, 刺史老爺說了,以後第十五支部數百人的任務就是在這裡開荒種地。

一群災民幾乎秒懂刺史老爺完全不懂什麼叫做開荒。刺史老爺不會以為開荒就是放一把火把地麵的雜草荊棘全部燒掉就成了吧?或者刺史老爺以為這裡以前是良田,所以地上寫了兩個大大的字“良田”, 這地不管有人種沒人種,千百年都是上好的良田了?再好的良田荒廢三年就是一塊蠻荒地, 隻能重新開荒!

可開荒那是拿命去搏啊。

有災民死死的盯著荒地, 低聲嘀咕:“村口張大花父子用三十年才開出了十七畝荒地,張大花多壯實的一個人啊, 不到五十歲就咳血死了……”

周圍的災民緩緩的點頭,大家都是祖上十八代農民了,誰不知道開荒的艱難,要是開荒容易,到處都是無主的空地, 真以為農民都是傻瓜, 不知道開荒掙出一分田地嗎?開荒不是每次都能放火燒的,秋冬時節放火雖然容易,但是一旦火星飛舞成了漫山遍野的大火,誰承擔得起?更不用說此刻不是秋冬, 灌木未必就燒的起來。

想要開荒,大多數情況隻能老老實實的拿鋤頭刨。可這就要了人老命了,雜草自然是刨幾下就搞定了,可是灌木呢?有的灌木在地下簡直是盤根錯節,又深又多, 全家三口齊上陣忙活小半年也就搞定了一畝多地。總算運氣好,荊州平原沒什麼山丘,這夏季雨水淹沒田地的事情不用擔心了,省去了挖土方填埋窪地的艱難, 但這肥地總要做的吧?要挑著百十斤的糞便走上一兩裡地,一塊地一塊地的施肥。

然後到了春天租頭牛深耕一遍,全家再一齊上陣把地細翻一遍,大塊的土壤要打碎了,草根要全部處理掉,再施草木灰肥田,再把土地耙平整。

忙活了這許久算是完了嗎?還不算完!新開出來的荒地第一年隻能種豆類給田地增肥。那些以為可以直接種稻子種小麥的狂人完全不需要等到秋天才知道顆粒無收,因為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隻要種過地見過秧苗的人都會知道這些秧苗絕對長不大。

新開的荒地至少要三年才能成為真正可以種莊稼的田地。

一群災民呆呆的看著長滿了灌木和雜草的“上好良田”,一萬分的確定偉大的尊敬的和藹可親的熱愛和平的胡問靜胡刺史老爺就是一個典型的貴女,這輩子都沒有在地裡乾過一點點的活,但凡在地裡乾過一盞茶時間的人都絕對不會做出讓如許多的人不去種地而去毫無收益的開荒的腦殘行為。

田莊臨時管事周渝乾巴巴的下令:“每五個壯勞力一組,先把雜草灌木都處理了。”胡刺史打仗很厲害,殺人很厲害,可是這種地的活計肯定不怎麼樣,怎麼能這麼安排開荒呢,肯定毫無效果。但是她隻要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按照指示下命令,違抗軍令就是掉腦袋,胡刺史殺人不眨眼的。

一群災民互相看了一眼,用不著說話,人人心領神會。遇到一個種地的菜鳥老爺怎麼辦?當然是大喜事啊。

眾人歡笑著開始清理雜草,動作慢的像是僵屍,每一個鋤頭下去都要休息上大半天,反正地是刺史老爺的,辛辛苦苦的種出糧食來也是刺史老爺的,不管收成好還是不好,他們隻管吃飯拿工錢,這生活簡直比做佃農還要自在逍遙。

有災民笑得嘴角都裂開了,這輩子沒有乾過這麼輕鬆的活計,而且還有飯吃有房子住。他偷偷地抹淚,深情的道:“胡刺史老爺真是大好人啊。”其餘災民也是深情的讚歎著:“胡刺史老爺多福多壽,兒孫滿堂。”這種冤大頭最好多遇到幾個,這人生就幸福圓滿了。

有災民用蝸牛的速度鋤著雜草,鋤了十七八下那雜草隻是掉了些葉子,淺淺的根莖牢牢地占據著土地,他雖然沒有學過算數,不懂加減乘除,可是此刻他采用了最古老最基礎的算數方式,數手指。“我一個月可以拿到十文錢,吃住都不用給錢,不用納糧繳稅,房子破了不用修,刺史老爺會修,鋤頭破了不用補,刺史老爺會補……我什麼錢都不用花,這十文錢可以存起來……”手指算了好幾遍,竟然覺得劃算極了,一年可以存下一百二十文錢!單看金額好像不怎麼吸引人,但是穩妥和毫無風險啊,管它天災人禍,旱澇保收一百二十文錢。他越想越是開心,更重要的是家裡兩個老人一個老婆三個子女也有一百二十文前,這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超級福利啊,他一家人每年是不是有八百四十文錢的存款了?他咧嘴幸福的笑著:“胡刺史老爺真是大善人啊。”他以前給人做佃農都存不下這麼多錢。

周渝怒視一群偷懶的災民,不時的走到眾人身邊嗬斥:“你乾什麼呢!一棵雜草要這麼久?”“你是來說話還是來乾活的?”“叫你開荒,你竟然曬太陽!”

一群災民憨厚的笑著,就是堅決不改,刺史老爺都沒有說話,你個小丫頭片子說個毛啊,以為當了官就了不起了,爺就是不理你又怎麼樣。

周渝好幾次恨得想要拔刀殺人,可是一來為了偷懶而殺人太過殘暴,二來殺了這些人誰來種地?周渝嚇了一跳,難道就這麼幾天的工夫,她的心中殺人就是無所謂的事情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

胡問靜坐在某棵樹下寫字,小問竹和幾個小夥伴在不遠處玩鬨。

“預備……跑!”賈午道。

幾個小孩子飛快的跑了出去,很快就有人叫著:“我是第一!”“我是第二!”

跑在最後麵的小問竹歡笑著:“我是第五!”跑到胡問靜的麵前歡喜的笑:“姐姐,我是第五名!”胡問靜用力點頭:“問竹最厲害了!給你一根雞腿。”小問竹得意了,拿著雞腿又跑回了小夥伴身邊笑鬨著。

“我們再比一次!”“我一定要贏!”幾個小孩子鬨著。

一群田莊管事尷尬的看著胡問靜,欲言又止,然後一齊看周渝,這裡你官最大,你去說。周渝怒視眾人,大家都是管事,憑什麼說我最大?但是想到那些災民幸福的笑容和狗屎的勞動,周渝咬了半天牙齒,還是走到了胡問靜麵前,戰戰兢兢的道:“刺史……這開荒好像不太對……”

胡問靜轉頭看周渝,道:“哦?”

周渝更緊張了,小小的百姓什麼時候接觸過了刺史老爺了?何況是殺人狂刺史老爺!她抖了好幾下,終於道:“……他們……他們偷懶……而且開荒沒收成……”胡刺史肯定不懂怎麼開荒,她怎麼也要告訴胡刺史若是放任一群百姓開荒肯定完蛋。

胡問靜笑了:“我知道啊。”周渝和一群田莊管事一怔。

胡問靜道:“胡某從來沒有種過地,但是基本的開荒知識還是懂的一點的。這些良田都已經廢了,哪怕費心費力的開荒,三年之內幾乎看不到收益。”

周渝和一群管事呆呆的看著胡問靜,沒想到胡問靜還是懂一點點皮毛的,可既然懂得為什麼還要讓一群災民做無用功?

胡問靜笑道:“因為我無聊。”

周渝小心的道:“可是……他們不肯認真乾活……”一群田莊管事一起點頭,打死沒想到最勤勞的農民竟然這麼會偷懶,一個人乾的完的活五個人都沒有乾完。

胡問靜拍案幾:“勞動積極性!大鍋飯沒有好下場!”周渝和一群田莊管事呆呆的看著胡問靜,不明覺厲。

賈謐聽見了大鍋飯三字,跑了過來:“問靜姐姐,我餓了,吃飯了嗎?”賈午扯住他:“就知道吃吃吃!”又轉頭看仆役:“準備飯菜。”小問竹大叫:“我也要吃!”

胡問靜盯著一群老實巴交的田莊管事,眼中放光:“打造富有戰鬥力的團隊的第一步,KPI!”

周渝和一群田莊管事呆呆的看著胡問靜,這是哪裡的俚語,發音好奇怪。

……

日頭快到正中,一群慢悠悠偷懶乾活的災民微笑著放下鋤頭,可以回去吃飯了。

有災民想到昨天吃的饢餅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刺史老爺就是有錢啊,竟然給大夥兒吃饢餅!竟然每天吃三頓!這真是天堂一般的生活啊。

周渝過來看了一眼田地,淡淡的道:“刺史老爺說了,乾完活才有飯吃,一日不乾完活就一日沒得吃飯,十日不乾完活就十日沒有飯吃。”什麼KPI的言語完全聽不懂,但是不乾完活就沒飯吃就很淺顯易懂了。

一群災民氣憤的滿臉通紅,指著周渝大罵:“沒良心的東西!”“天下沒有這種道理!”“我們乾了這麼多活,累都累死了,還不給飯吃,你是人嗎?”“小賤人,再不拿飯菜出來信不信我撕爛了你的嘴?”

周渝冷冷的看著一群災民,悄悄深呼吸了幾次,這次厲聲道:“你們想要造反嗎?想要被胡刺史做成京觀嗎?”其實胡問靜教一群管事的言語更簡單,“敢造反就直接拉去做京觀”,可是明明背得很熟的一番話到了嘴邊卻成了似是而非的兩句話,底氣還弱了一大半。

一群災民臉色大變,氣勢立刻弱了,眼前的周渝雖然隻是個小丫頭,可是刺史老爺卻殺人不眨眼的,好些人低下了頭,悄悄的退了幾步。

周渝注意到了災民的變化,心中陡然有了底氣,厲聲道:“誰敢造反就拉去做京觀!”

一群災民臉色慘白,訕訕地笑著:“管事何必生氣,我們不就問問嘛。”“就是,我們就隨便問問,乾嘛這麼大的火氣呢?”“我們對胡刺史老爺忠心耿耿的。”

周渝厲聲道:“不把這塊地收拾乾淨,誰也彆想吃飯。”

一群災民訕笑著回了地裡,心中又是氣氛又是不滿,說好了有飯吃的,為什麼忽然就沒了,這不是刻薄他們嗎?有災民看著寬闊的土地,怒了,不早說不乾完沒飯吃!現在浪費了大半天,這活兒怎麼乾的完!

一群災民看看寬闊的土地以及隻清理了幾棵小草的一角,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立馬有了計較。

“乾活!乾活!”眾人叫著,賣力的清理地裡的雜草和灌木。老實說,這塊被廢棄的良田的底子是極好的,地勢平坦,附近就有水源,隻有野草灌木而沒有樹木,哪怕是開荒也是最容易的那種,可是心裡不痛快,誰願意真的花力氣給刺史老爺乾活,地裡的收成又與他們無關,費心費力的乾活簡直是腦殘。

一群災民默契的刨掉了表麵的雜草和灌木,又裝模作樣的刨了淺淺的一層土,憨厚的笑著,仿佛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周渝大怒:“你們根本沒有刨了根莖!”

一群災民鄙夷的指著周渝:“我種了一輩子地,你懂什麼?”對付年紀不如自己的人這招最好使了。

有災民向地上吐口水:“呸!一個小丫頭也配教我種地?種地是大老爺們的事情,你懂什麼?”對付女人就要發揮性彆優勢,老子是帶把的,你沒有。

有災民和善的笑著:“沒事的,這樣就可以了,相信我,我一直就是這樣做的。”和氣生財,大家吵什麼,就不能好好說話了。

有災民樂嗬嗬的拄著鋤頭:“若是以後不出糧食,你來找我。”等秋天的時候老子不知道在哪裡呢,管你是絕收還是豐收。

周渝惡狠狠的看著一群災民,冷冷的道:“我不說合格,你們以為你們有飯吃嗎?”一群災民大怒,圍著周渝指手畫腳:“你不講道理!”“欺負老實人!”“信不信我打死了你!”

周渝握住了刀柄:“想要做京觀嗎?”

一群災民憤怒的看著周渝,很快就燦爛的笑著:“你說怎麼就怎麼。”地裡的工夫有沒有到位哪有這麼容易看出來,不就是覺得挖的淺了,沒有挖斷了灌木的根嗎?有的灌木根深入地下一寸,有的是一尺,老子全部按照一寸挖,你看得出來我挖斷了沒有?

一群災民快快活活罵罵咧咧的乾活,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自己更認真的農民了,你見過盯著中午的烈日乾活的農民?這刺史老爺和管事真忒麼的不是人!

一群災民用超人般的速度在半個時辰之內完成了大片土地的灌木處理,一眼望去每一寸土地都翻開著,沒有一絲的雜草和灌木。

眾人憨厚的笑著:“怎麼樣,全部乾完了。”抹掉額頭的汗水,真是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累過啊,都快曬成人乾了。

周渝氣得渾身發抖,難道她要一寸一寸的檢查過去,這不是將土地全部重新翻一遍嗎?一群災民笑嗬嗬的看著周渝,老子種了一輩子的地還搞不定你個小丫頭?

……

胡問靜看著一群臉色鐵青的田莊管事,長歎道:“你們真是老實人啊。”就知道這些人會種地,老實,會抓住機會,聽命令,但是不太懂得這麼治理刁民。

胡問靜認真的道:“對付壞人要比壞人更壞!”

賈午鄙夷的掃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你是壞人?小問竹看到了,怒視賈午:“不許瞪我姐姐,不然我打死了你。”賈午扯住胡問靜,悲哀無比:“這麼小的孩子就成了刁蠻貴女草菅人命,以後怎麼辦?你必須好好的管管。”

胡問靜抱著小問竹打滾:“我家小問竹最乖了。”小問竹嘻嘻的笑,又對著賈午呲牙。

周渝和一群田莊管事規規矩矩的站著,刺史老爺聊天就是這樣的嗎?怎麼說了幾句話就扯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胡問靜笑道:“你們還沒有吃飯吧?”周渝和一群田莊尷尬的點頭,所謂身先士卒,一群災民沒有完成工作任務沒飯吃,他們當然也沒有吃飯。

胡問靜搖頭:“邊吃邊說,胡某身為人民富豪,見識過鵝廠貓廠牢廠豬廠,有的是辦法對付刁民。第二步,交叉質檢!”

周渝和一群田莊管事茫然點頭,胡問靜養過鵝養過貓嗎?有田莊管事尋思著,聽說那些婦孺要去養雞場養豬場,刺史老爺果然什麼都懂啊。

……

田莊分部第十五支部的人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著遠處,怎麼周渝去了許久也沒有回來,再不回來都要餓死了。

某個災民罵罵咧咧的:“小娘皮就是要打!”與女人廢話什麼,多打幾次就老實了。一群災民看他,不怕做成京觀隻管去打管事。

又是一個災民道:“我就不信刺史老爺敢把我做成了京觀,她還欠我一百畝地大房子漂亮老婆呢,我都沒和刺史老爺計較,她還敢和我計較?”一群災民用力點頭,刺史老爺不講理,吞了他們的一百畝地大房子和漂亮老婆,他們大人大量的先讓刺史老爺欠著,但是刺史老爺該記得他們的仗義和恩情,怎麼能夠再與他們計較微不足道的開荒呢?做人不能這麼無恥。

遠處,周渝帶著一群人慢慢的走了過來。

一群災民大喜,這是拿吃的來了!等走近些,卻發現那些人兩手空空。

某個災民大罵:“馬蛋啊,老子要餓死了,再也沒力氣乾活了!”

所有人都開始大罵,就是被周渝帶來的人也跟著罵:“老子又累又餓,怎麼還不給吃的?”“沒有吃的,我什麼力氣都沒有,乾不動活。”“說好了給刺史老爺乾活有飯吃的,你們不能不講理。”

兩群人互相看了一眼,秒懂對方也是災民,立刻同仇敵愾,嗓門都大了不少。

周渝和另一個田莊管事互相看了一眼,大聲的道:“現在,第十四支部的人檢查第十五支部的田地,第十五支部的人檢查第十四支部的田地,哪一個支部的人找出的地裡沒有挖斷的根莖多,哪個支部的人就有飯吃,另一個支部的人一天沒飯吃。”

兩個支部的災民大嘩。

周渝笑了:“誰若是敢造反,直接殺了。”遠處,一隊士卒小跑著靠近,長矛在陽光下散發著光芒。

第十五支部的災民拚命的對第十四支部的災民打眼色,大家都是給刺史老爺打工的可憐人,沒有必要自相殘殺,大家應付應付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第十四支部的災民深情的看著第十五支部的災民們,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我懂得。

第十五支部的災民放寬了心,農民偷懶還需要教嗎?又不是給第十四支部的人種地,誰會認真的檢查啊。眾人互相看著,對馬上有飯吃充滿了希望。

第十四支部的災民飛快的衝向了地裡,嗖的就趴在了地上,仔細的檢查每一寸土地。有人伸手去地裡掏摸,有人拿著鋤頭使勁的挖,有人仔細的看著四周的土地,猜測灌木的位置。

第十五支部的災民大驚失色眼珠子都要掉了:“你們搞什麼!不是說好了嗎?”大家混過去不好嗎,至於這麼認真嗎?

第十四支部的災民鄙夷的看著第十五支部的災民:“老子若是信了你們就是白癡!要麼你有飯吃,要麼我有飯吃,要是老子對你手下留情敷衍了事,你們對老子下了毒手,老子怎麼辦?”

第十五支部的災民怒了:“你們太卑鄙了!”“老子從小到大沒有騙過人!”“人與人之間怎麼可以沒有一點點信任!”“大家都是農民,都是一夥的,為什麼要為了一口飯而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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