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三文錢換來的幸福(2 / 2)

管事等眾人到齊了,道:“刺史老爺有令,以後要增加休息日。”

劉三娘咧嘴笑,如今農莊每十日休日一日,若是能夠每九日休息一日……其實也差不多,這休息的一日就要忙著洗衣服,曬被子,好像也沒什麼空閒。

其餘人也隻是無精打采的笑笑,多休日一日總是好的,但是休息日隻是換了種方式忙碌而已,與工作日相比唯一的區彆可能就是早晨能夠睡個懶覺而已。

管事意味深長的笑了:“從明日起,每十日休息兩日。”

“什麼?兩日?”一群人呆呆的看著管事,是不是說錯了?

管事大聲的道:“從明日起,每十日就休息兩日!”

一群人大聲的歡呼,有人大聲的叫著:“我要去城裡買衣服!”有人搖頭:“我要帶女兒去逛街!”有人叫著:“我要去城裡下館子!”其實農莊沒什麼工錢,大家手裡都沒錢,可這個時候誰記得。

劉三娘的心都要炸開了,兩日啊兩日!那麼她可以好好睡一個懶覺,慢悠悠的洗衣服曬被子,然後還能去彆的地方好好逛逛了!真是幸福的人生啊!

管事大聲的叫著,卻沒人理他,四周實在是太吵了。管事索性用力的敲聚集鐘,眾人這才慢慢的安靜了。

管事大聲的道:“從明日開始,以後每逢你們雙休,農莊就會請戲班子到農莊唱大戲!”

眾人叫的更大聲了,聽大戲啊,這是地主老爺才有的生活!

管事道:“好了,今日大家努力工作,明日好好休息好好玩。”眾人大聲的應著,隻覺今日特彆的開心和充滿了力量,身上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

寧靜的街上忽然有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有百姓皺眉,衙役又來了?每次衙役一來就沒有好事。

可那鑼鼓的節奏又不像是衙役,衙役敲鑼純粹是急促的亂敲,街上那鑼鼓聲似乎帶著好聽的節奏。

一陣悠揚悅耳的喊聲傳了過來:“梅家塢戲班明日在城外的農莊唱戲咯!”

這一嗓子吆喝就讓人舒爽到了骨頭裡,隻想看看是誰能發出如此好聽的聲音。

街上立刻多了很多百姓,卻見一輛馬車上裝扮著各種五顏六色的旗幟,幾個戲子畫著妝,站在馬車上向四處揮手:“梅家塢戲班明日在城外的農莊唱戲咯!”

一個百姓的心立刻就醉了:“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去農莊看大戲。”

另一個百姓也是重重的點頭,生活清苦,一日到頭沒什麼娛樂,這看大戲幾乎是最高級最優雅最讓人獲得幸福感的娛樂了,明日說什麼都要去農莊看大戲。

某個店鋪的店小二心癢難搔,從來沒有聽過唱大戲啊,這次說什麼都不能錯過了,可是明日他要打工啊,他一咬牙,轉身對掌櫃道:“掌櫃,明日我要去農莊看大戲,請假!咦,掌櫃的人呢?”

掌櫃在街上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戲班子的馬車,隻覺人生萬萬不能虛度,明日必須關門去農莊聽大戲。

某個小門閥的宅院中,幾個仆役鬼鬼祟祟的湊到了一起,一個仆役低聲道:“怎麼辦?明日農莊有戲班子呢,可是這裡走不開啊。”其餘仆役唉聲歎氣,閥主脾氣不怎麼好,誰敢偷偷離開宅院去看戲,真的會打斷那人的腿的。

有仆役長長的歎氣:“若是閥主也請戲班子來就好了。”

……

次日,農莊的柵欄外擠滿了從城裡趕來的百姓。

有百姓哀求著:“就讓我們進去嘛,我們就是聽個大戲,什麼都不會做的。”守衛堅決搖頭,要是你們在裡麵搞什麼手腳,誰擔待得起。

有百姓賭咒發誓:“我就是聽戲而已,你們可以盯著我的,我絕不會做壞事。”守衛惡狠狠的盯著那人,我哪有這麼多閒工夫盯著你。

有百姓取出兩文錢,一定要塞在守衛的手中:“就放我們進去嘛,我們不說,你不說,沒人知道的。”守衛把刀子:“再敢(騷)擾我就砍了你們!”

一群百姓憤怒的看著守衛,做人這麼不通情達理,一輩子都是守衛。

有小孩子哭鬨著:“爹爹,娘親,我要聽大戲!”爹娘隻能抱著孩子狠狠地看著守衛:“這個人不讓我們進去聽大戲!”小孩子憤怒的看著那守衛哭叫:“壞人!”

守衛鄙夷的看著那孩子的爹娘,隻會拿孩子做擋箭牌,廢物。

農莊內,一個管事大步走了過來,道:“不論男女老幼,一個人三文錢門票,然後允許你們在規定的地方聽戲。”

一群百姓怒了,三文錢?老子可以回家吃大肥雞了!

有百姓大聲的道:“我們聽戲又不損失你們什麼,你們憑什麼收錢?天下沒這個道理。”一群百姓起哄:“就是嘛,聽戲又不損失你們什麼的,竟然要收錢就太不講理了。”有百姓作好作歹的站出來道:“依我說,這農莊是刺史老爺開的,刺史老爺是富貴人,也不差這三文錢,何必與我們小百姓計較呢?我也知道你們辦事的為難,不如這樣吧,我們湊個十文八文給你,你就當做隻進去了三四個人可好?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一群百姓大聲的叫好,賺了錢又不是你的,何必這麼認真。

那管事完全不在意百姓們的憤怒和協商,板著臉:“要麼三文錢一個進農莊聽戲,要麼回家吃大肥雞,隨便你們。”

農莊外無數百姓遠遠的看著農莊之內,可以望見空地上已經搭起了戲台,一大群農莊的百姓坐在戲台前等著聽戲,隻覺心癢癢的,錯過了今天,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幸福了。

“我給!”有人咬牙,三文錢買個幸福的人生,值得。

有人開了頭,越來越多的人交錢進了農莊,走得近了,這才發現戲台子邊上還有各種小吃攤子。

“南方大包咯,賣新出籠的南方大包咯。”

“新豐大餛飩,快來吃新豐大餛飩。”

“賣貓耳朵咯,熱乎乎的貓耳朵咯。”

“棉花糖!棉花糖,又鬆又軟又大的棉花糖。”

“賣風車咯!五顏六色的風車咯……”

農莊之內宛如集市,一角還有人在耍把戲,好些人圍觀叫好:“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一群百姓驚訝的看著各種攤位,隻覺比城裡最熱鬨的商業街還要熱鬨。

一群農莊的社員淡定無比,那些外來的人要給三文錢才能進來呢,他們可不用錢,隻覺自己賺大了,優越感油然而生。

有農莊的社員低聲道:“其實我們農莊也不錯嘛。”另一個農莊的社員點頭支持:“就是,在外頭哪裡有戲聽,而且每十天還能休息兩天。”這聲音大了一些,立刻就有外來的百姓聽見了,立刻問道:“你說你們農莊每十日能休息兩日?”

一群農莊的社員得意的點頭:“不錯,今日和明日都是休息日。”“我們今日聽了大戲,明日就去城裡逛逛。”

外來的百姓羨慕極了:“我一個月才休息一日!”另一個百姓臉色很難看:“老子從來沒有休息日,想要休息就要和掌櫃請假扣工錢。”

周圍一群農莊的社員得意極了,看那些外來的人的眼神立刻飽含了憐憫和同情,這些人一個月都未必有一日休息呢。

某個外來的婦人忽然一怔,擠到一個農莊的社員麵前,驚訝的問道:“你是趙家的二丫頭?”

趙二丫一怔,轉頭細看,認得是以前的老街坊,笑道:“是張家嬸子啊。”

那張家嬸子看著趙二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胖了這麼多?咦,你整個人看上去都不一樣了。”以前的趙二丫瘦瘦的,每天躲在角落裡,見了人也不敢招呼,沒想到現在竟然仿佛變了一個人。

趙二丫笑了,眼神複雜極了,不是她性格大變,而是以前的家庭情況讓她無法昂首挺胸的與熟人打招呼,無法忍受熟人當麵笑嘻嘻,背後對著她指指點點,她笑道:“張家嬸子倒是瘦了。”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發現張家嬸子怎麼這麼瘦啊。她心中微微一動,這張家嬸子在家能吃飽嗎?

張家嬸子仔細打量了趙二丫半天,心裡羨慕嫉妒恨,憑什麼一個寡婦竟然活的比她還要幸福?她問道:“你兒子呢?”趙二丫指著戲台前的一角,道:“喏,就在那裡。”

戲台前,一群小孩子搬了小凳子墊腳,在戲台邊上使勁的攀爬,可惜戲台太高了,墊了小凳子也夠不到。

張家嬸子看那群小孩子衣衫整齊,白白胖胖,隻覺一口濃痰卡在喉嚨裡,渾身不舒服到了極點。

趙二丫隻是微笑著,隻覺比看戲還要充滿幸福感,這留在農莊果然是對的。

不遠處,幾個男子互相打著眼色。這農莊之內一定有不少財務,隨便順一點回去就能發財,就算什麼都撈不到,至少撈一隻雞回去也能抵消了這三文錢看戲的費用。

幾個男子慢慢的向角落走,才走了幾步,就看見有守衛按著刀柄,惡狠狠的盯著他們:“乾什麼!這裡不準通行!回去!”

那幾個男子中有人笑道:“我們是農莊的人。”大搖大擺的就想往裡走。

那守衛一刀砍下,立刻就將一人砍翻在地。遠處有其餘的守衛跑了過來,剩下的幾人怪叫一聲想逃,卻很快就被捉住。

林夕趕了過來,冷笑道:“想在農莊偷竊?砍下了他們的手!”

一群守衛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下,那幾個男子淒厲的慘叫,遠處的戲班子都被嚇住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林夕隨意的揮手:“有幾個賊人想偷東西,被砍了手而已,小事情,你們繼續看戲。”

眾人看著一地的鮮血和斷手,好些心中有著同樣想法的人立刻安穩了。

農莊中的眾人憤怒的看著外來人,馬蛋,竟然是一幫賊!有人大聲的道:“大家都盯緊了,若是見了賊人,直接打死了!”農莊的人大聲的應著,有人趕回去拿了棍棒,惡狠狠的守住了四周。

外來人委屈極了,我們又不認識那幾個賊人。眾人大聲的叫著:“誰敢做賊,直接打死!”“賊人都老實點,誰敢在這裡偷東西,這麼多人每人打你一拳,醫好了還是扁的。”

總而言之,極力和賊人劃清界限,我們就是花了三文錢來聽戲的老實百姓,彆拿看賊人的眼神看我們。

劉三娘聽著戲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著,唱的是張飛在長阪坡一個人擋住了千軍萬馬,她莫名其妙的感到熱血沸騰。她是不是也該去當兵,然後麵對千軍萬馬,屍山血海?

這一日太陽西下的時候,農莊的社員們歡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做夢的時候都在笑。今日聽了什麼戲,誰還記得?隻記得那些外來的百姓羨慕妒忌恨的眼神。

“其實這農莊真的很不錯的。”不少社員在睡著前、在睡夢中、在半睡半醒之間喃喃自語。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這農莊有吃有喝,如今還有玩耍,最重要的是被人羨慕妒忌恨,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天堂。

雙休之後,整個農莊的氣氛為之一遍,每個人再也感覺不到身體的疲憊,互相打招呼都帶著笑了。

沈芊檸默默地看著農場發生的一切,悄悄的寫信:“……胡刺史絕不是魯莽之輩!”

幾乎是同一時間,道家從明麵和暗地裡進入荊州各處衙門的人都在彙報著同樣的內容,胡問靜絕不簡單。

……

農莊的一角,胡問靜看著遠處熱熱鬨鬨的場景,唉聲歎氣:“唉。”

小問竹和幾個女孩子學著胡問靜的模樣一齊長長的歎氣:“唉。”

胡問靜怒視她們:“我歎氣,你們歎什麼氣?去那邊玩去。”小問竹和幾個女孩子一齊委屈了:“因為不好玩啊。”小問竹和幾個小公主都太小了,外頭唱戲什麼的她們一點都不喜歡,至於餛飩糕點她們天天吃,也沒有太大的吸引力,耍把戲也不好看,想要踢蹴鞠卻發現找不到其他小朋友,好像模仿胡問靜的動作更加的好玩。

胡問靜瞪她們,她們也不怕,學著胡問靜瞪人,隻是小女孩子睜大了眼睛瞪人一點都不讓人害怕。

胡問靜歎氣是因為她發現她以後隻怕是要破產了。吃喝玩樂果然是讓奮鬥逼回血的唯一辦法,但是吃喝玩樂需要錢啊。找個戲班用不了多少錢,胡問靜絕對花得起,但不能指望每過十天就能找個戲班給農場的社員們回血。看大戲也就前幾次比較刺激好看,五毛特效都津津有味,等看得多了,幾十億做的特效都會打瞌睡。想要農場的社員們一直有幸福感,隻怕必須給他們發工錢,讓他們有花錢買買買的幸福感。

可給農場的社員們發工錢,需要很多的錢啊。

胡問靜真是覺得倒黴透了。按理,農場的社員們的付出都是其他農民的好幾倍了,產出也應該是好幾倍吧,胡扒皮隻給社員們每個月50文錢的工錢,肯定賺了很多錢吧,但糟糕的是胡扒皮把所有產出的糧食分成了兩份,一份給農莊的社員們做了口糧,另一份作為荊州的儲備糧。她一點點的糧食都沒有賣出去過,相反,她還打算從各地不斷地購買糧食、牲畜、礦石。

胡問靜目前的收支是徹底的赤字,幾乎沒有收入,全是支出。

若是再給整個荊州數以萬計的農莊社員們每人發兩三百文的工錢,胡問靜隨便想想就知道自己肯定破產。

胡問靜計算著:“還能拖延半年左右。”畢竟數萬農莊的社員以前是窮苦的佃農,每個月五十文錢的純利潤收入已經讓他們驚喜了,但是這個“驚喜”維持不了多久,人的欲(望)是無限的,總會想要更多的東西,再拖延半年隻怕就到了極限。

“在這之前,要想到增加收入的辦法。”胡問靜皺眉苦思,想要賺錢必須靠商業,她有什麼金手指黑科技可以賺錢?難道金融創新?要不要建立一個蟑螂金服啊。

胡問靜仰天長歎:“胡某為什麼沒有點石成金的金手指!”

小問竹和幾個小公主一齊仰天長歎:“胡某為什麼沒有點石成金的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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