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文明的入侵 長達五十年的計劃(1 / 2)

北風呼嘯, 林邑國王範熊心情卻很不錯,他舉起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感受著黃酒從玻璃杯中透出的溫度, 大聲地道:“諸位,飲勝!”

一群官員一齊舉杯道:“飲勝!”

衣衫飄飄中, 玻璃杯中的美酒帶著醇香灌入了範熊的喉嚨,讓他愉快的心情更加的美好。他看著一群官員,隻覺往日怎麼看怎麼廢物的官員們今日看上去特彆的才氣縱橫, 他自個兒大笑起來,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些官員有個P的才華。但範熊覺得這些官員沒有才華,或者有著宏福。他又一次大笑,然後舉起酒杯,道:“飲勝!”

範熊的心情極其得好,因為他粉碎了大楚國想要吞並林邑的巨大陰謀。

為什麼大楚國遠道來到林邑, 向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出售玻璃製品,眼睜睜地看著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將玻璃製品轉身就在其他國家賺了幾倍幾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利潤而不動心, 不願意親自打開商路?

那是因為大楚國想要在林邑製造糧食饑荒!

範熊嘴裡經常嘲笑大楚是小國,心裡當然知道大楚有多大,知道林邑隻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小國家, 小到全國也沒有多少個城池,人口更是少得可憐,不論從土地麵積,人口數量還是兵力與大楚相比甚至都不如大楚隨便哪一個州郡。

堂堂林邑國唯一的水師竟然隻有幾條船, 打海盜都費力,林邑國的真實武力作為林邑國的國王範熊會不清楚?林邑國能夠從大漢獨立,能夠在大縉獨立, 隻是因為林邑國山多林多蟲子多瘟疫多瘴氣多,實在不值得大縉花費巨大的力量占領林邑國。

範熊大口的飲酒,小國的國王也是國王,他已經很清楚付出和得到是要對應的,林邑國沒人口沒礦產沒錢,大縉占領林邑定然是一門賠本生意,僅僅從中原調兵遣將的糧草就坑死了大縉。所以他不擔心中原王朝收複林邑,茂密的叢林和無數的蛇蟲鼠蟻瘟疫就是林邑的無敵衛軍,大縉願意死幾萬遠征軍,耗費無數糧草,然後占領隻有幾萬人的林邑嗎?

直到大楚從水路進攻林邑。

分分鐘就滅了林邑水師和南海的幾千海盜的大楚船隊讓範熊驚慌失措。大楚從水路出發占領林邑耗費的成本極其的低,難道這林邑終於要被中原王朝收回去了嗎?

所以範熊聽到大楚隻是想要傳播“公平正義和愛”的時候,哪怕這個口號是多麼的荒謬,他都毫不猶豫地信了,信大楚的口號,林邑國還在,不信大楚的口號,林邑國就亡了,他有的選擇嗎?

然後,大楚沒有一絲一毫進攻林邑的意思,隻管出售玻璃製品,收購糧食。整個林邑國的豪強、官員、皇族都在瘋狂地做玻璃生意,範熊也投入了從天上撿錢當中。

可是貴霜帝國的部分土王不再出售糧食,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手中有大量的錢財卻沒有什麼存糧,小小的林邑各地糧價暴漲,百業蕭條,這才讓範熊看清了大楚的險惡用心。

大楚是故意低價出售昂貴的玻璃製品,然後借機大量收購了林邑的糧食。

範熊對大楚的卑鄙無恥目瞪口呆。那些賤民沒有飯吃一定會造反的,然後大楚就會鼓動那些賤民推翻林邑,兵不血刃的就收複了林邑!

果然,大楚開始搞什麼大楚洛陽話培訓班,給災民飯吃,竭儘全力拉攏民心。

範熊憤怒極了,大楚真是太卑鄙了!

誰不知道民以食為天?誰不知道糧食不穩天下就會不穩?若是平時大楚大規模向林邑收購糧食,範熊一定會乾涉的,白癡才會把自己的糧食大量賣給敵國,造成自己的子民沒有飯吃造反呢。可是該死的大楚竟然用利潤豐厚到令人暈眩的玻璃製品綁架糧食。

範熊很後悔,金錢迷人眼,整個林邑所有豪強官員皇族都傻乎乎地掉進了金錢陷阱,把林邑國的糧食都賣空了。

該死的!都怪林邑是個小國!若是林邑像中原一樣龐大,大楚有可能購買整個林邑的糧食嗎?

範熊唯有亡羊補牢,拚命地發動人手從扶南、真臘,以及更遠的貴霜帝國去購買糧食。

就在範熊以為林邑將要因為他的貪心而完蛋的時候,事情忽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林邑竟然買到了足夠的糧食。範熊都要狂笑了,林邑國是個小國,小國需要的糧食放在貴霜帝國眼中實在是不值一提,找了幾個土王就買到了林邑國需要的糧食,再也不擔心發生饑荒了。範熊笑眯眯地看著去大楚洛陽話培訓班的百姓,他已經不在意這些賤民了,這些賤民假如因為沒有吃的而造反,他就發放糧食,賤民們有了糧食哪裡還會造反?他有把握在一日之內就平定林邑國各地的賤民的造反。若是這些賤民不造反,而是去了大楚種地,範熊一點都不想阻攔,好好的林邑人不當,要背井離鄉遠去大楚,這種對林邑國沒有忠心度的賤民走了最好,走了就不能造反了。範熊一點都不在意原本人口就單薄的林邑國又少了幾個人。隻有豪強官員皇族的人才是人,其餘人都是賤民,賤民就像是地裡的野菜,隻要氣溫合適就會刷刷刷地長,要多少有多少。會不會因為賤民走了,地裡沒人種糧食了?林邑的田地本來就是粗放式種植,需要的勞動力並不大,範熊認為少幾個賤民一點壓力都沒有,讓剩下的賤民多乾點活好了,還怕林邑肥沃的土地裡不長糧食嗎?

最令範熊高興的是,他盤點得失,發現林邑的糧食沒有少,周圍諸國的糧食價格暴漲了幾倍,可林邑豪強官員皇族的財富卻增加了。玻璃製品的暴力輕易地就抵消了糧食暴漲的壓力,林邑所有參與玻璃製品銷售的人都大賺了一筆。

“哈哈哈哈!飲勝!”範熊大聲地笑著,更加不擔心人口外流了,沒有了可能造反的賤民種地也無妨,可以向其他國家買嘛,誰還差那幾個錢了?

範熊得意到了極點,大楚真是卑鄙,可是那又如何,這林邑就是林邑,永遠都不是大楚的。

有官員大聲地道:“以後繼續賣玻璃製品,繼續發財!”無數官員用力點頭,天降橫財,不取乃逆天也。

有官員趁著氣氛好,提議道:“我們是不是該聯合起來統一玻璃製品的價格和銷售渠道?如今太混亂了,自己人壓價毫無意義。”

一群官員點頭,玻璃製品雖然容易碎,但是它依然不是消耗品,需要不斷地擴大市場,但要擴大市場就要去更遠的地方,薩珊波斯的人很野蠻的,動不動就搶劫商旅,單獨打通薩珊波斯的商路確實很有壓力,大家組成一個聯合商團更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範熊點頭,道:“就這麼定了。”他嘴角又一次露出了控製不住的笑容,大楚這回栽了。

……

碼頭上,大楚水軍的營寨箭塔上燈火通明,這林邑的朝廷再怎麼懦弱老實,胡問靜依然沒膽子無視它,唯恐有人對大楚船隊不利,將碼頭周圍的十餘裡設立成了大楚國際衙門的領地,軍規嚴明,明哨暗哨無數,樓船四周更是布下了漁網以防水鬼鑿船。

寂靜的黑夜中,營寨的某個黑暗處卻有腳步聲響以及噗噗的怪聲,箭塔上的守衛聽而不聞,盯著營寨之外,隻是在心中歎息,這大楚皇帝陛下的威名果然不是僥幸得來的。

黑暗中,胡問靜頂著寒風練劍,身形不斷地閃爍,手中的長劍偶爾放射著月光和火把的光芒,卻因為她動作太快,遠遠看去仿佛在黑暗中出現了一點點或連貫或跳躍的光芒。

理論上樓船的甲板絕對可以承受胡問靜的奔跑跳躍,畢竟能夠承受回回炮的反作用力的甲板不可能承受不住她的奔跑跳躍,但是胡問靜不想在所有人都在睡覺的時候在甲板上發出激烈地聲響。想想樓上在半夜跑步或者走動的聲響,胡問靜很清楚她在甲板上的練功可以讓整條船的人都不能好好睡眠。

寒風呼嘯,胡問靜又舞了一趟劍法,衣衫上都是汗水。她並沒有因此停下來,繼續練習,心中想著該點亮什麼黑科技。

僅僅從威力和製作難度考慮,胡問靜其實最容易製作的就是手(榴)彈和炸(藥)包,這兩個物品需要的僅僅就是火(藥)而已,甚至沒有一絲的技術含量,僅僅是技術運用而已,壓根不用考慮點亮科技樹。製作一個燧(發)槍還需要擔心槍膛質量不合格,做個手(榴)彈需要什麼技術?手(榴)彈的使用也超級容易,不論比成本比工藝比使用比威力,處處都比原始的燧(發)槍優秀幾十倍。

但是胡問靜壓根不敢研究手(榴)彈。

大楚朝能夠以遠超曆朝曆代的速度建國,那是因為大楚朝是建立在前朝的廢物以及胡問靜權臣篡位之上。朝野很多人以為胡問靜是在學習曹操,可胡問靜隻能苦笑,本質上她與曹操完全不同,曹操是親手安定了紛亂的天下之後功高震主,因而篡位,她篡位與曹操哪裡像了?胡問靜很清楚從本質上看,她就是與司馬懿司馬昭司馬炎等人一模一樣的宮鬥篡位,隻是她的宮鬥中稍微多了一絲血腥,與以往的宮鬥不同而已。

胡問靜刺出一劍,不等長劍收回陡然轉身踢腿,而後又假想敵人退後躲開了這一腳,猛然踏出一步,一拳打向虛擬敵人的下巴。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其實和司馬昭司馬炎是一路貨色。

司馬家權臣篡位之後唯恐同樣被權臣篡位,一口氣認命了兩百多個司馬家的王侯,派駐到各處要隘,手掌兵權,非司馬家的官員哪怕是州牧刺史也就隻有幾十個衙役而已。如此過河抽板的防賊手段胡問靜曾經嘲笑過,何以如此沒有氣量?但輪到胡問靜自己,她同樣毫無氣量。

身為穿越者,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而言,胡問靜應該毫不猶豫的點亮各種科技,大煉鋼鐵,大造槍械,製作化肥,研究化學生物醫學,然後開著飛機橫掃天下,建立華夏一統全宇宙的盛況。

可是胡問靜連製作手(榴)彈都不敢。

胡問靜開了一個壞頭,一個毫無文化的底層乞丐單純的靠殺人走上了皇位統治了天下,這個故事放在皇族自然是勵誌故事,華夏曆史上除了朱元璋就沒人能夠比擬了,可是放在民間門就是一個激勵百姓“上進心”的造反故事了。

假如一群農莊士卒聽了胡問靜胡皇帝從乞丐到皇帝的偉大故事,熱血澎湃,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胡問靜胡皇帝能夠從乞丐變成皇帝,自己是比乞丐好了幾百倍的農莊士卒,為什麼就不能擁有同樣的“上進心”?會不會有農莊士卒想要用手(榴)彈完成胡問靜在洛陽殺光司馬家王侯的壯舉?難道隻許胡問靜殺光司馬家的王侯和官員,不許彆人殺老胡家的王侯和官員?

這農莊士卒有“上進心”也還罷了,畢竟胡問靜幾乎不去農莊,農莊士卒可以憑借偷襲殺死農莊的官員或者當地的縣令,一地造反,但還能扛得住有準備的大楚將士的反擊嗎?農莊又不可能有幾千萬顆手(榴)彈的。但是假如皇宮之中的護衛太監宮女官員也有了“上進心”呢?

胡問靜會不會早晨從房間門內推門出來結果遇到了懸掛在房門上的□□炸成了碎片?胡問靜的劍法再好還能扛得住手(榴)彈嗎?

胡問靜唯有深深地驚恐,這當了皇帝之後君臨天下,竟然更加不敢點亮熱武器的科技樹了,隻能搞出一些垃圾的紅夷大炮或者古代魚雷古代火(箭)炮什麼的,嚇唬人的作用遠遠大於實際威力。

胡問靜深深地歎息,她真的不是一個為了全人類就願意犧牲自己的人啊,她甚至不是一個信任彆人的人。

黑暗之中,胡問靜的練功聲音劈裡啪啦得響,她不信任彆人,時刻擔心自己被暗殺了,所以她必須儘快搞出一個框架,保證萬一哪一天她嗝屁了,這華夏統一世界的道路不會出現意外。

月色皎潔,胡問靜在陰影中微笑,胡某雖然不是一個偉人,但是胡某依然立於億萬生命之上。

……

扶南國的某個港口。

一支船隊緩緩靠岸,扶南國的某個土王盯著高大的樓船眼睛都在放光,大聲地道:“快!快!”

他身後的鑼鼓隊急忙用力的敲鑼打鼓,喜氣洋洋。

扶南國本土的音樂並沒有鑼鼓,但是歡迎大楚來的財神爺怎麼可以沒有大楚的鑼鼓呢?

扶南國的土王用光速組建了一支大楚鑼鼓隊,務必讓大楚的財神爺感到賓至如歸。

岑纓纓背負雙手,傲然下了樓船。

土王顛顛地跑上去,熱情地道:“大國尊使蒞臨小國,不甚榮幸。”

岑纓纓冷哼一聲,沒有一點好臉色。她淡淡地道:“貴地準備給我大楚什麼條件?”

那土王笑嗬嗬的,一點不在意岑纓纓的傲慢,轉身指著身後的土地劃出一個大大的弧度,道:“從這裡到這裡,隻要尊使看到的地方,大概有一千多畝地,統統都是大楚國際衙門的地盤。”那土王身後的一個隨從急忙取出一張地契,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岑纓纓的麵前。

岑纓纓淡淡地道:“隻有這些?”

那土王微笑著,怎麼可能隻有這些呢?他繼續道:“貴使要多少糧食,我就可以提供多少,這裡所有的糧食都可以給尊使。”

岑纓纓打了個哈欠,顯然毫不動心。

那土王心中有些慌了,誰不知道大楚不想占領其他國家,不會推動彆的國家的百姓造反,一心傳播公平正義和愛,以及買賣玻璃製品和糧食,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賺得盆滿缽滿,聽說有豪強的資產直接翻了幾十倍,這大楚的商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財神爺啊,若是不能把財神爺留在自己的地盤,祖宗都會從墳墓裡跳出來的。

他悄悄地深呼吸,恭敬地問道:“尊使還有什麼需求,隻管提。”京東給你什麼條件,我淘寶出一倍!

岑纓纓淡淡地道:“隔壁的土王可以每個月提供大量金子和寶石,你可以嗎?”

那土王立刻道:“絕無問題,我可以提高一倍。”扶南國有大量的金礦和寶石礦,要金子和寶石不過是小問題。

岑纓纓繼續道:“隔壁的土王能夠提供大量的人口給我,你可以嗎?”

那土王有些茫然,小心地問道:“何為‘提供大量的人口’?”

岑纓纓鄙夷地看了那土王一眼,道:“就是奴隸。”那土王大笑:“沒有問題,我有大量的奴隸可以送給尊使。”不就是要人嘛,這還不容易,隨便去其他地方抓一些就行。

岑纓纓搖頭道:“我大楚是為扶南帶來公平正義和愛的,怎麼可以用扶南人做奴隸?我大楚希望所有扶南人都在公平正義和愛之下幸幸福福的生活。”

那土王用力點頭,到底要哪裡的奴隸?你倒是開口啊。

岑纓纓慢慢地道:“貴霜人不信公平正義和愛,我要貴霜的奴隸。”

那土王微笑,用力點頭:“沒有問題,我可以比隔壁多出一倍的貴霜奴隸。”貴霜人又懶又壞,哪怕在粗放種地的林邑人、扶南人眼中也是懶得出名,就不見貴霜人可以做成什麼事情的,但是大楚既然要貴霜奴隸,那他就去抓貴霜奴隸好了,這有何難。

岑纓纓繼續道:“隔壁土王可以提供一個講壇,我大楚博學之人可在上講述公平正義和愛,凡參與聽講的扶南人都可以得到一份吃食。”

那土王更加不介意了,隻要能夠得到玻璃製品,誰在意給一些賤民發一些野菜饅頭野菜粥?他用力點頭:“絕無問題,隔壁土王的講壇有多大,我直接大一倍!”

岑纓纓點頭,然後看著那土王,一言不發,直看得土王心裡發毛,不明白為什麼岑纓纓這般打量自己。岑纓纓不耐煩了,厲聲道:“我的好處呢?”

那土王恍然大悟,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揮手,立刻有幾十個隨從挑了箱櫃走近。他低聲道:“這些銀錢是給尊使的見麵禮,以後但有玻璃製品賣給我,我願意高出三成的價格收購。”這三成的價格就是給岑纓纓經手的回扣,區區三成成本價對幾倍幾十倍的利潤而言毫無影響。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