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在夏蘭家躺了一天一夜,期間都是夏蘭在照顧他的。可以從那個女人呢的某些行為裡看出她並不習慣照顧彆人,可她依舊很用心。
那個女人早上做了一鍋糊掉的麵糊糊後,中午帶回來了一鍋雞蛋湯,應該是在外麵讓彆人做的,她的手藝做不來這個,晚上的時候帶回來的是玉米粥、大饅頭和番茄罐頭。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這麼一天一夜的時間能夠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做,隻是用來休息,還有專人伺候。感覺還挺好。
“喂!我不去上班有沒有什麼問題?”在吃飯的時候,阿白問夏蘭。
“阿虎幫你把工作乾了。”夏蘭道。
“那家夥沒意見?”那個男人一心想給他兒子賺錢買房子的。
“阿虎人很好的。”夏蘭道。
“我明天就去上班。”為了能夠不引起其他人懷疑,他必須這麼做,“你沒有告訴彆人吧?”
夏蘭搖頭。
“最好把我的話記在心裡,我可不是嚇唬你的。”
“誰教你的?”夏蘭看著少年熟練的威脅人的語句和思維,問道。
“什麼?”
“誰教你這些的?你做這種壞事說這樣的壞話……”
“喂喂喂!女人你不會真入戲了吧。神經病!”阿白丟下手裡的饅頭不吃了,說什麼惡心人的話?誰教他的?還什麼壞事壞話?他們這些孤兒能在大城市裡存活下來有多艱難,這窮鄉僻壤的人哪裡明白?能有人養著,學點兒技能,有份不錯的工作比什麼都重要。
“我不問了,你來吃飯吧。”夏蘭看他隻吃了一點,關心道。
“不吃!”
“那放在這裡你待會兒吃。”夏蘭也不勉強他。
“我待會兒回自己的租房去,你自己一個人發神經去吧。”阿白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麵對彆人他能讓自己有百分之兩百的耐心,絕對不會把真實的自己表露出來,但麵對這個女人他就是想要刺痛她,和她對著來,不讓她順心如意。
“你傷還沒好……”
“你想讓我留下啊。好辦哪,你告訴我這裡的水源在哪裡?還有,把這裡的秘密都說出來,我可以勉為其難陪你演戲。”阿白眯著眼睛,笑得一臉陰謀算計的樣子。
夏蘭指了指門口:“慢走不送。”
阿白反而氣了,剛剛還一副慈母的樣子,一聽自己的要求就變臉,那她裝個什麼勁?
第二天一大早,阿白主動去上班。
出了他的出租屋遇到了同樣去上班的其他人,大家夥兒定住腳步多看了他兩眼,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上班啊!”
阿白條件反射地奉上笑臉。奇怪,這些人認識他嗎?
他估摸著今天阿虎哥應該到E區去通廁所了,有個簡單的計劃表他看過一眼記得順序。朝E區走去,在主路上遇到這裡的本地人,幾乎每一個都和他打了招呼,弄得他心下越發地緊張起來。
在E區公廁附近找到了剛來的阿虎,對方還在吃早飯,一塊夾了酸黃瓜的麥餅。
昨天晚上也沒吃好飯的阿白盯著他的麥餅不自覺吞了口唾沫。
阿虎順手遞給他一個紙包,打開一看是還帶著點溫度的酸黃瓜麥餅。
阿白有些受寵若驚:“謝謝虎哥。”這感謝是真誠的。
阿虎隨意點點頭,兩口吞完,沒有和他多說話。
阿白跑遠一點吃掉了早飯,心裡還在想他人緣可真好才來幾天,這裡人人都喜歡他。
今天乾活的過程中阿白也能感覺到阿虎對他的關照,最臟最累的基本都是阿虎乾了,他就負責那些沒有堵塞的管道,特輕鬆。
中午休息的時候附近的居民還給他們送水喝,請他們到自家門口坐著休息,也不嫌棄他們身上臭。阿白看著送水來的大爺臉上那真慈善的笑容,心裡怪怪的。
這地方雖然窮鬼多,人卻不錯,又簡單又質樸。
衝著這些人他也不會隨意毀掉這個地方的。他的任務本來也不是毀滅。
下班的時候阿白跟著阿虎一塊兒走到了主路上,看到幾輛高級車從他們麵前一閃而過,他立刻來了精神:“那些車也是這裡的嗎?”
“哦,是列維克先生家的。大概率那位先生出差回來了吧。小老板得高興壞了。”阿虎眯著眼睛看了車尾一眼,還調侃了一句溫融。
“列維克先生是誰啊?小老板是不是就是溫老板?”作為一名探子,阿白的職業病犯了。
“列維克先生是小老板的伴侶。”
阿白一直看向鎮子裡頭的方向,心想這個列維克先生他得調查一下才行。
阿白帶著他的工具往D區走,路上遇到的工廠工人差不多每一位看到他之後先是一愣,緊跟著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後衝他露出樸實的微笑。
阿白光是回應他們的笑容臉都快笑僵了。
莫名其妙,就算他再怎麼有人緣也不用人人都衝他笑那麼熱情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遠了之後,有人追上了阿虎:“阿虎!就是剛剛那個吧!和夏蘭兒子很像的那個?”
阿虎點了下頭,“這麼快大家都知道了啊。”
“我們區管理員和家裡的人回來都和我們說過了,說有個外來年輕人長得和夏蘭的孩子很像,夏蘭想認人家當乾兒子。再說夏蘭做個什麼不是轟轟烈烈的。就今天中午她還跑到小老板那裡讓小老板教她怎麼做飯,親自做了一鍋雞蛋湯的,我們廠區基本傳開了。”
“知道了就好,夏蘭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寄托的對象。”阿虎認真交代對方。
“這我們都知道。”工人擺擺手表示他們心裡都有數,“她盼了十七八年了吧,能認個乾兒子很好啊。”這裡的人顯然是根據夏蘭的行為誤會了。
這樣的對話不止一處發生,基本上知道的人心裡都是默默支持夏蘭的。一個女人拋棄了城裡相對優渥的條件和戶籍,甘願來到他們這裡,陪伴她的孩子,孩子不幸去世也不願離去。夏蘭女士雖然在這個地方有些人口中‘名聲’不好聽,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幫助了不少難以存活下去的人生存下去。現在她的製衣廠更是為很多女性提供了新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導向。
包括阿土阿禾他們那群少年也都知道了這件事,私下在討論。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暫時不好動他了吧。”阿土和阿禾商量。
“是!不能讓夏蘭阿姨傷心,夏蘭阿姨如果喜歡他的話我們就能容忍他,隻要他能讓夏蘭阿姨高興。如果他要做什麼不利於我們的事,溫大哥說了,到時候就打斷他的腿養著他一輩子吧。”阿禾說到這裡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
沒有人對他的話有異議。
“叮囑大家注意一點兒口風,不要在那小子麵前泄露了。好多人不知道他的臥底身份,大家都隻是為了夏蘭阿姨好。”阿禾的這些吩咐很快就會通過大油桶孩子的嘴傳到村裡每一個懂事的孩子口中,這幫少年們早就在無形中連通起來,成為了守護他們自己人,他們的工廠,他們的家園的後繼強力。
而此時,溫融正在家裡與帶著好幾大箱禮物和食物回來的摩蒔,大眼瞪小眼。
不同於他們家爸爸每次看到禮物略傷腦筋的表現,家裡的小崽兒們最開心了,隻不過爸爸教導過要有禮貌,他們還在等爸爸同意才能去看禮物。
摩蒔側了側腦袋,有些逃避地把視線移開。
溫融被他有時候像小孩的動作給逗樂了:“好吧,去看看大爸爸又給咱們家帶什麼東西回來了吧。”
“歐耶~”孩子們一窩蜂撲上那幾個箱子。
摩蒔則重新恢複沉穩的姿態,欣慰地點頭。他很喜歡他說的那句‘咱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