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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抓住了魔鬼魚,半個身子都坐在了水裡,就算穿著下水褲,衣服也濕了不少。
他並沒有在意,起來繼續往前走。
彆人趕海,可能兩三個小時就回去了,季淮沿著海灘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海灘上的石頭被他翻了又翻。
運氣還不錯,除了能抓到螃蟹,還能撿到擱淺在海灘上的海魚。死了的不值錢了,若是還活著,就能放在桶裡再搶救搶救。
大海螺也能撿到幾個,他往桶裡不斷扔著。
泥猛魚最好抓,走到淺水區,不斷找著,拿燈照明,抓了一個又一個,缺點是這魚實在小,得幾個才一斤。
螃蟹挺重的,可螃蟹得肥大才能賣出好價錢。
他走啊走,走啊走,天邊漸漸翻起了魚肚白,小桶裡被裝滿了魚和螃蟹,拎得他手都麻了。
緊接著,太陽從海麵上升了起來,像個巨大的火球,照得季淮眼睛發澀。
天已經悄悄亮了。
他拎著桶又往回走,得加快腳步趕到碼頭才行。
淩晨的碼頭沒有傍晚熱鬨,但也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現在這個時間點基本不會有什麼漁船回來,所以賣海貨的人很少。
他拎著桶上來的時候,立刻就會有人上來問價。
季淮累得坐在地上,伸手把一隻試圖越獄的螃蟹拍了回去,抬頭看著來人,“都是活的,新鮮的,大螃蟹四十一斤,泥猛魚三十八,還有個魔鬼魚,紅燒最好吃的,這個得六十一斤....”
他報著價格。
碼頭海鮮的價格是不固定的,漁船回來得少,自然就會貴,新鮮和個頭也影響著價格。
殺價是當地人的民俗,老太太念念叨叨,低頭戳了兩下螃蟹,“你這都不肥啊,三十五賣了。”
“大媽,三十五賣不了。”季淮得還價。
“三十五,不差那幾塊錢,裝起來裝起來。”對方說著已經上手挑了,催促著。
“三十八好不好?各退一步,三八三八,你發我也發。”季淮也把手伸進去,抓起一個梭子蟹,“這個最大了,一個就有一斤了,你看看多肥。”
老太太往袋子裡裝著螃蟹:“三十五!”
“三十六,不能再少了,六六大順。”季淮一邊說著,一邊配合她選螃蟹,給她挑出幾個最肥的。
“三十五!”老太太一步不讓。
“行!那就賣你三十五,但是你得再買幾個。”季淮一邊嘀咕一邊拿過旁邊的稱,“這麼大的螃蟹誰賣三十五啊?也就是現在沒人才賣給你,算了算了,再多拿兩個。”
“這麼便宜,哎。”
...
無論是真便宜還是假便宜,那都不能讓對方輕易把價格壓下去,這樣才能讓對方心理上得到滿足。
電子稱是跟旁邊賣海乾貨的大爺借的,對方還好心給了他一捆塑料袋,他送了對方幾條泥猛魚。
老太太買了八個螃蟹,將近六斤,結賬的時候還要讓減幾塊,入賬兩百整。對方拎著半袋螃蟹樂嗬嗬走了。
這幾個螃蟹就是最大的幾個了,接下來的價格就隻能賣到二十五一斤。
“泥猛魚怎麼賣?”
“這個是什麼魚?”
“鰻魚,可好吃了,就這一條,十塊給你了,活著呢。”
....
陸陸續續有村民開著電動車路過,會停下來看一下。
季淮拚命推銷著他的海鮮,手裡抓著泥猛魚,“看看,肉肥得很,三十八一斤,小的二十給你了。”
“十八要不要?”
“小螃蟹十塊,沒幾個了,八塊八塊。全給你了。”
...
他動作麻利,顧客還沒說呢,他就一邊拿袋子一邊降價,對方不心動也得心動。用袋子裝起來,還貼心起身幫對方掛在車頭上。
年輕人都是網上支付,他擦了擦手,掏出他被摔得稀巴爛又卡的手機,點出了收款碼給對方掃。
本地人賣的海鮮,一般都賣的比較快,因為大家都知道是正宗的海貨,若是離得遠,去那些海鮮大棚,都會摻雜著養殖海鮮一起賣。
所以在這裡買海鮮,哪怕品種雜一點,小一點,賣相不好,大家也都願意買。
短短半個小時,季淮就賣掉了大半桶海鮮,隻留下了幾個雜魚和那個魔鬼魚。
除了大螃蟹,最值錢的就是這條魔鬼魚,他用兩隻手指插進對方的嘴,將它提起來,見有人停下,“買了這條魔鬼魚回家紅燒啊,六十一斤。”
“五十。”小夥子一下就砍了十塊。
季淮:“五十八。”
哪能隻砍兩塊錢,小夥子瞪了眼,“五十五,上稱!我還要趕著回家。”
必須多砍兩塊才舒服。
“兩斤二兩。”
“兩斤,一百一。”小夥子沒等他說話,拿出手機就去掃碼。
“不行。”季淮搖頭,“你這壓價太狠了。”
“一百一十五,總得再減點。”小夥子也看著他,繼續說著。
本地人誰買海鮮哪能不減一減價格?不然回家要被罵憨包。
“行行行。”季淮掏出他桶裡剩下的大海螺,放在小夥子眼前,“要嗎?十八一斤,給你十五,不稱了,三個算你十塊。看看這海螺,一個個都這麼大,肯定有一斤,隻有這幾個。”
小夥子有些猶豫。
季淮一臉實誠看著他,繼續推銷,“八塊,給你放袋子裡了!”
小夥子最終多付了八塊錢。
滿滿的一桶海貨,季淮賣的差不多了,將稱還給大娘,從身後把另一個袋子放進了桶裡。
裡麵有一隻蘭花蟹,比他剛剛賣的都要大,還有一條大半斤的帶魚,那是他要帶回家的。
大大小小的螃蟹賣了四百塊,泥猛魚最近有點貴,都買完了,賣了近兩百塊,魔鬼魚和一條鰻魚共賣了一百幾,還有一些不值錢的魚半賣半送,才賣了好幾十。
一共收入八百塊左右。
這算是非常非常客觀了,主要是昨晚大潮,潮水又退得快,他是沿著海灘走了一夜,才抓了這麼多。
脫下水鞋,水鞋裡的腳都泡得皮膚泛白。
季淮回到家時,殷采已經醒了,她早上得起來除草,喂雞,才能去上班。
見他從門外回來,又瞧見他這身行頭,蹙了蹙眉沒說話,看到他卷著一邊的褲頭,也選擇無視。
這不是季淮第一次夜不歸宿,他有時候和狐朋狗友喝多了,倒在彆人家裡睡著是常有的事,又或者半夜去這去哪,行程忙得很。
她已經當自己是個沒老公的人,質問他反而會讓自己氣得更加短命。
兩人誰都沒說話,季淮也自顧自往裡走,路過她的時候來了一句,“桶裡剩了條魚,還有一隻螃蟹,今晚煮給小晴吃。”
殷采麵無表情轉過去,看到了桶裡的魚還有螃蟹,隨後問,“你一整夜不回來,就是去抓這條魚和這隻螃蟹?”
季淮對她沒什麼耐心,但卻不會對季小晴發火,他對他女兒還存有兩分看重,心情好還會多給幾塊錢,接送去學校。
“其他的賣掉了。”他把水鞋放在一邊,開始收拾。
殷采快要去上班了,趕緊把海鮮拎到廚房去處理,看到那隻大螃蟹,她趕緊洗了,隨後就放在鍋裡煮。
螃蟹離開海水活不了多久,且不能冰凍,一旦冰凍了,下次吃就沒肉了,得馬上煮熟才能冰凍。
說來也是可憐,他們靠近沿海,可是自己卻舍不得買海鮮。新鮮的海螃蟹去港口買也得幾十一個,逢年過節漲價時,能升到一兩百一個。
季子晴最喜歡吃蝦蟹,她卻沒給她買過幾回。
殷采煮上了蟹,等晚上回來就能給炒給女兒吃,三兩下處理了魚,放進冰箱。
冰箱是她的陪嫁,是家裡為數不多看起來還有點新的電器,白色的冰箱在破舊昏黃的屋子裡格外顯眼。
等她出來時,季淮剛好洗完澡,她走了過去,“既然賣了錢,子晴學校的夥食費馬上交了,你給她兩百塊。”
他隻有沒錢的時候才會去乾幾天活,然後又繼續吃吃喝喝,喝酒吹噓。
“我沒錢啊。”他直接拒絕。
要給孫斌七百塊,修小破船的發動機還得幾百塊,他現在的錢都不夠。
“你不是賣了錢嗎?”殷采耐著脾氣。
“那也沒錢,有錢我就給你了。”
殷采剛要罵他,聽到屋內有聲音,止住了聲,扭頭就進了房間,換衣服上班。
她隻要問他要錢,他有錢也說沒錢,吃準了她舍不得女兒受罪,再節省也不會虧待女兒。
季淮一夜沒睡,困得很,在殷采送季子晴去學校的時候,他進屋到頭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