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邊的笑意忍不住蕩開,“答應得這麼爽快。”
溫芸又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學姐今天回來修改論文的開題報告,我請她吃飯,她說她們公司每個月都會請兼職做地推,以後就讓我去。”
她已經推掉了食堂的兼職,占用時間太多了。
“地推?”
“就是地麵推廣,周六周日去,大多都在商場或者小區。”她覺得可以,一天有一百塊,而且不占用上課時間。
季淮了然,“出去要給我發消息,回來也要給我發消息,我要知道你在哪,安不安全。”
“我每次都有給你發。”
“這不是讓你保持嗎?繼續努力。”
...
兩人聊著天,溫芸一邊看著他趕鴨。這些鴨子大得好快,兩隻薩摩耶也長大好多。
季淮還因為跑得太快,原本就開膠淘汰的舊鞋破了洞。
他看著沾滿泥土的褲腳,還有那略帶搞笑的球鞋,沉默片刻,再次抬頭,神色複雜,“媳婦兒,我鞋破了。”
溫芸剛從安靜圖書館下來,坐在休閒區休息,這裡裝修大氣,廳內寬敞,地板潔淨明亮,微風徐徐。
反觀季淮,頭頂炎炎烈日,腳下是稻茬和泥濘的田地,耳邊都是嘎嘎嘎和汪汪汪的聲音,渾身是汗,被曬的通紅。
兩人好像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兩顆心離得比任何時候都近。
他會擔心她過得不好,她怕他太辛苦。
當天晚,溫芸在逛著網上商場,仔細看著一雙雙鞋。她從來沒給自己買超過五十塊的鞋,看著那雙近三百塊的男版跑步鞋,她卻下單得毫不猶豫。
她買了之後並沒有告訴季淮,不然他肯定不讓她買,怕她花錢。
雖說的確有點貴,但也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她不能一直花他的錢,兩個人間是相互的。
快遞送來小鎮需要一個星期左右。
季淮拿到快遞時候,開箱看到了鞋子,第一時間給溫芸打視頻,對方還說看評價這個鞋好,穿了跑得快,而且很舒適。
“你讓我穿你給我買的新鞋去田裡趕鴨?”季淮瞪大眼。
“臟了可以洗。”溫芸覺得沒什麼。她可以多做兼職,等到他穿壞了,再給他一雙,爭取買更好的。
他搖頭回:“不是臟的問題,我舍不得。奶奶已經給我買了新鞋,還有新衣服。”
溫芸:“那也很好啊,你換著穿。”
“這麼心疼我?”季淮躺在秋千上晃來晃去,漆黑的眸子一直看她,“自己不舍得買,給我買這麼貴的鞋。”
“唔....”溫芸被說中心思,打字還能說幾句肉麻的話,打語音時她說不出來。
他看著樹上的枝葉,嘴角上翹一個弧度,語氣閒散慵懶,語調微揚,“我不多疼疼你,都對不起你。”
溫芸嬌嬌輕哼一聲,“不知道你說的話含了幾層意思。”
“你說幾層?”季淮沒等她回話,笑開了,“我說多層。”
“流氓!”
“流氓愛你。”他又假不正經了。
溫芸鼓著腮幫子,聽著他清朗溫柔的聲音,骨子都有點酥酥的,耳尖忍不住發熱,“不要臉。”
“要你就行。”
“....”
季淮見王秀芬拿著鋤頭走過來,從秋千上起身喊住她,“小芸都知道心疼我,給我買大牌跑步鞋,您就在地攤上給我買十五塊一雙的老爹鞋,是我親奶奶嗎?”
衣服也是十五塊一件,還跟他說穿新鞋新衣服,趕鴨都體麵了。他也覺得挺“體麵”,衣服都是某“國際”奢侈品大牌,和正版是一模一樣。
王秀芬停了下來,聲線提高,“還穿大牌?!讓一個上學的小姑娘給你買鞋子,你也不害臊,你也好意思收?小兔崽子,你羞不羞臉啊?”
“我不羞。”季淮神色未變,還頗為有理。
“哎喲。”王秀芬連嘖嘖嘖了好幾聲,表情豐富,“你可真有出息,你給人家買了什麼?”
她並不知道季淮在和溫芸打電話,隻是覺得大牌的東西貴,讓人家上學的姑娘買這不道德。
他都不上學了,也工作了,還花人家錢,這怎麼在一起得長久?
溫芸聽到兩人吵架,還沒出口解釋,隻聽季淮又意有所指道,“下次我帶她回來,您看著辦唄?”
“我看著怎麼辦?”王秀芬嘀咕。
季淮試探:“等我媳婦兒放假,我真帶她回來,您不會有什麼意見吧?您喜歡什麼類型?先說說。”
溫芸在那頭也聽得清楚,忍不住也緊張起來。
她其實不敢去季家,因為和徐家村離得太近,她就算因為沒怎麼出門,也沒什麼人認識她,可萬一就有人認出來呢?
王秀芬已經走到另一邊鋤地,她最近腰不酸也不疼了,乾活可來勁了,又種了不少菜,一邊用腳擺弄著泥土,一邊繼續鋤地,“你娶老婆問我喜歡什麼類型?又不是和我過,能過下去就過,你要是娶個潑辣的,你就和她去外頭過,我眼不見心不煩。”
“那要是家庭不太好呢?單親你接不接受?”季淮又丟出一句。
他問完這一句,那一頭很久沒了聲,溫芸看不到情況,神經也緊繃著,大氣沒敢出。
王秀芬手拿著鋤頭,站直起身,“小芸單親家庭啊?”
溫芸心咯噔一下,手心滲出冷汗,心跳迅速。
季淮看著她,眼神閃躲,“嗯.....我又沒說她。”
王秀芬又不傻,她接著埋頭鋤地,用腳熟練擺弄著泥土,慢悠悠的聲線傳來,“你都差點成孤兒了,還管什麼?彆擔心我會嫌棄你老婆,我不給你添亂。”
“我沒說你嫌棄我老婆,這不是想讓你多疼疼她嗎?”季淮半開玩笑說著。
“行!”王秀芬又鋤了幾下地,彎著腰,渾濁的眼看向他,語氣緩了緩,“下次帶回來吃吃飯,奶奶也見見。”
....
溫芸和季淮那一次遲遲都沒說話,等到王秀芬去了裡頭拿化肥,他低低的聲音才傳來,“聽到了嗎?奶奶讓你下次回來吃飯。”
她抿緊了唇,還是沒敢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