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很自然的,簡夢菡被院長叫去談話了。
她收到樣刊的時間要更早一些,今天上午就已經把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文章都看了一遍,隻能說她猜測的半點沒錯,和她那篇從標題開始就吸引目光的論文相比,其他人都以保守為主。
或者說,那些人是真正單純的在分析經濟態勢,而她的目的更複雜,這才讓她的用詞稍微激烈了一些。
毫無疑問,她的論文絕對是其中最出彩、也最能夠引起爭議的,被院長知道之後叫去談一談是正常狀況,隻是這個談話比她想象的要早很多,她還以為最少要等這一期雜誌開售之後好幾天學校才能知道這件事兒。
現在看來,院長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經濟圈比她想象的要小,他應該和雜誌組裡的什麼人認識,多半還是高層,不然重要稿件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泄露出來。
儘管猜不到院長的態度,簡夢菡去院長辦公室的路上倒也沒有多不安,還是那副讓人看了就覺得是刺頭的模樣,隻是在見到胡冠宇的時候多了一個彎腰鞠躬的動作。
在沒見到人之前,胡冠宇一直在對簡夢菡其人的形象做著假設,從名字看是女生,首當其衝的就是學習成績好的乖乖女形象,可聯想一下文章內容,他又覺得不太對。
不是說乖乖女就沒辦法擁有開闊眼界和大格局,隻是字裡行間充斥著的囂張勁兒,總感覺和單純的好學生之間有股不可言說的違和感。
乍一看到簡夢菡的真正形象,他莫名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那篇文章所散發出來的氣質似乎就應該是這樣。
胡冠宇其實挺欣賞簡夢菡的,且不論文章的內容到底有多少價值,在國人普遍壓抑的年代,能勇敢的抵擋外界目光說出自己的想法與意見,甚至不懼權威往《經濟人》那樣的雜誌投稿,怎麼也不該是被指責的行為,他還沒那麼老古板。
但要說一頓誇獎他也做不出來,現在回想起文章內容他還覺得腦仁疼呢,這次找簡夢菡來的目的其實很簡單,隻是想單獨探討一下她文章中的論點到底有多少可信度而已。
作為一個老經濟學家,胡冠宇雖然沒有留過洋,可對如今的世界形式依舊有很清晰的認識,更彆說國內了,他經常和同窗以及畢業的學生們交流信息,分析經濟趨勢已經成為日常,就算這樣,簡夢菡文章中的一些觀點依舊讓他有想要討論的欲.望。
儘管他已經有種就算討論也討論不清的感覺。
等簡夢菡在位置上坐下,也沒有什麼鋪墊,他直接切入了主題,“我今天找你來呢,是為了經濟人雜誌的事兒,你前段時間給經濟人投了一篇論文沒錯吧?”
不等簡夢菡回答,胡冠宇就沒有停頓的又問:“你認為港城對於大陸的經濟沒有帶動作用?”
簡夢菡也不介意對方的急切,承認了這種聽著有些大逆不道的說法,“沒錯,不止是港城,如今的亞洲四小龍在我看來帶頭作用都很有限,不論是港城、韓國、琉璃島還是新加坡,它們的國土麵積都很小,如果不在以後改變發展計劃,注定了會陷入瓶頸期,未來大陸的經濟未必比不上它們。”
“而且港城剛回歸,國家一直在注意原生民眾的心情,為了他們都可以有一國兩製,都可以不改教材,讓他們帶動大陸經濟,指不定有多委屈呢。”
簡夢菡這話說的可是真誅心,國家的決定是要考慮到方方麵麵的,剛回歸照顧一下港城也無可厚非,甚至還是必須做的舉動,到這姑娘嘴裡怎麼聽著就這麼怪呢。
聽起來她意見還挺大。
98年的大陸經濟還處於真正的發展中階段,很多民眾對於自己的國家是很沒自信的,就算現如今出國潮弱了,那也隻是很多人清楚的知道出國當二等公民還不如在國內過得好。
這種迫切需要獲得認可的狀態一直到08年燕京奧運會才徹底迸發出來,也許一個國家慢慢挺直脊背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但向世界展示自我的耀眼瞬間永遠是最振奮人心的,簡夢菡隻不過是被振奮過無數次,才有這時代普遍沒有的大局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