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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上,全副武裝的海軍特戰隊員手持自動步-槍警戒,他們站在外圍,身形挺拔,氣勢驚人。
但在同胞的眼裡,那就是安全感。
剛才的爆炸聲雖然讓大家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去,但碼頭上的秩序依然井井有條,並沒有人因此而驚慌失措。
因為國家就在身後,他們不再需要感到不安和害怕。
一位母親帶著兩個孩子,一個四五歲的模樣,另一個還在繈褓裡。
此時因為被突然響起的爆炸聲嚇到,大的孩子本能地尋求母親的懷抱,但此時的母親顯然分丨身乏術,隻能語言安撫:“乖,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等會兒媽媽抱你好不好?”
“嗚嗚嗚……”四五歲的孩子不安地扯著母親的衣袖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孩兒邊哭邊跟著母親走,害怕又委屈。
葉絨看到這一幕,準備過去的時候,便看到一位身姿颯爽的海軍小姐姐走到了那位母親的麵前。
不知道海軍小姐姐說了什麼,那位母親表情明顯一鬆,一臉感激。
隨後,海軍小姐姐在小朋友麵前蹲下丨身,微笑著說著什麼,小朋友看著那身軍裝,慢慢停止了哭泣,望著麵前的海軍小姐姐,然後點了點頭。
然後,海軍小姐姐輕鬆地將小朋友抱了起來,陪同這位母親登艦。
一臉不安的小朋友此時臉上不複先前的無助模樣,甚至在海軍小姐姐耐心的安撫下,破涕為笑。這會兒,小孩兒已經開始好奇地看向不遠處的軍艦,笑著與抱著自己的海軍小姐姐說著什麼。
清早的陽光明亮而溫柔,溫馨的畫麵也定格在場之人在腦海中。
“小姑娘,抱夠了嗎?”
沈晏清低頭看到環抱著自己腰的少女,她的動作幾乎是在爆炸聲響起的瞬間做出了反應。
因為身高差的緣故,這個姿勢讓她看起來特彆小鳥依人。
此時她看向某處,心神全然跑遠,隻是手上還維持著抱住他的姿勢。
聽到沈晏清的聲音,葉絨抬頭對上沈晏清意味不明的眼,鬆開手的時候解釋不由解釋了一句:“我剛就嚇了一跳就下意識的抱住您了。”
沈晏清就這麼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眼神也並不淩厲,但就是有一股子莫名的壓迫感。
他好像知道我在睜眼說瞎話。
葉絨:“……”
這解釋確實有點多餘了。
害,失策。
葉絨頓了頓,第一次撲倒他可以歸為“意外”,但當時她繼續壓著他就很難用意外來解釋了,沈晏清是什麼人,雖然看起來像隻慵懶無害的老貓,但什麼花樣看不出來。
於是,葉絨態度就坦然起來:“抱夠了。”
彆說,大佬腰身勁瘦,不是纖瘦,而且是那中有力量的瘦,大佬這個年紀了全然沒有發福的跡象,這身材管理沒得說。
“你在想什麼?”
“你的腰……”脫口而出的話讓葉絨表情瞬間木了,住嘴。
沈晏清輕語:“我的腰怎麼了?”
“……”要怎麼措辭才能顯得她正直且沒有想多餘的事呢,畢竟饞大佬身子的人很多,要是他誤會了怎麼辦?
可不回答的話反而顯得她心虛,還不如坦坦蕩蕩。
於是,葉絨抬起頭,一臉真誠地誇:“您的腰很不錯。”
沈晏清:“……”
小姑娘語氣和眼神都寫著真誠,充分地對他的腰給予了肯定和褒獎。
但誇一個男人的腰,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對上沈晏清深邃的眼眸,葉絨突然覺得好像不誇會更好。
葉絨硬著頭皮強行轉移話題:“我們先登艦,您手臂上的彈片還得由醫生取出來。”
沈晏清看著她,葉絨頭皮發一緊。
好一會兒,沈晏清終於收回視線,葉絨也鬆了口氣。
就在倆人準備往前邊舷梯的方向走的時候。
“請等等……”葉絨聽到了略熟悉的聲音,轉過身,然後看到一位模樣好看的少年,淺藍色的眼瞳配上金色的頭發,因為尚且年幼,過於精致秀氣的臉有一中超越性彆的美,又因為神態有中超乎年齡的成熟,那美顯得靡麗又脆弱。
“真的是您。”少年說著並不算流利的國際通用語,但交流並不存在問題,他走到葉絨麵前:“謝謝您那天晚上救了我,我才有機會脫離那個地獄般的生活。因為您的關係,塔桑領事館的人才找到了我,並確認了我的身份,我才有機會返回我的國家。”
“為你感到高興。”葉絨看到他並未因過去糟糕的經曆而自暴自棄,而是為重獲新生感到喜悅,他的麵上已經沒有這個年紀的天真,傷痛也許會留在他的記憶裡,但他依然選擇從陰影裡走出來。
葉絨也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
葉絨沒想到臨走前還能再見到這位少年,但知曉他情況安好,也放心了。
隻是這會兒葉絨也看到少年並不是一個人,不遠處大約有一百多人異國麵孔。
這裡是聿國設立的安全區,塔桑的人出現這裡隻有一個原因。
國家答應幫助塔桑撤僑。
“我知道自己將會隨聿國一起離開的時候就想也許能見到您,果然見到了。”少年露出一絲微笑,很淡,也很柔和,“能夠親口跟您說一聲謝謝真是太好了。”
他很感激那個夜晚她願意伸手救他,人在徹底絕望之下捕捉到一絲善意和溫柔就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幸好,他當時抓住了。
臨走再見到這位救了他的異國姐姐,他終於有了實感。
這一切不是夢。
他真的從那裡逃出來了。
而現在,這個帶給他噩夢的地方正在被毀掉。
他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為這場盛宴。
麵對少年的感激,葉絨回以一笑:“你沒事就好。”
一旁的沈晏清看著這一幕,多看了少年一眼。
這時,跟這尼爾身旁的男人適時地開口:“葉小姐,我代表塔桑領事館感謝您救了尼爾。”說話的人非常穩重,也是領著少年過來的男人。
“不客氣。”葉絨笑了一下。
“那麼我們不打擾您離開,雖然不在同一艘軍艦上,但我們會有一段路同行。”
“好的。”葉絨看向少年:“希望你早日回到自己的國家。”
要分開的時候。
尼爾輕輕拉住葉絨的衣袖。
葉絨看向少年。
“您能彎下腰嗎?”
葉絨頓了頓,稍稍彎下腰。
少年傾身上前,麵頰與她貼了貼:“謝謝您。”
葉絨眨了眨眼,反應過來是異國的貼麵禮,隻有一瞬地意外,她微笑:“再見。”
目送少年與塔桑領事館的人離開,葉絨也收回視線。
其實那天能夠那麼順利將少年帶出聖馬洛島,多虧沈晏清沒有反對,並且願意讓少年上車。
畢竟,沈晏清的身份在那島上行走會方便很多,也不會引起彆人的懷疑,加上他最後其實是默許了保鏢幫她帶走那個少年。
不然她可能得費一些功夫才能把少年帶走。
“那個小孩,很有意思。”沈晏清笑了一下,看向身旁毫無知覺的小姑娘,“你也是。”
對上他的視線,葉絨眨了眨眼:“您這算是在誇我嗎?”
“嗯。”沈晏清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取悅耳膜,眼裡卻不是這麼回事。
葉絨:“……”
算了,就當是叭。
沈晏清發現,自己某中程度上陷入了一個誤區。
這個小姑娘確實很聰明,存在感也不高。
在白藏公館的那段時間足夠明顯,她識趣、敏銳,自我認知清晰且清醒。
有目標和野心,可控。
但在離開白藏公館後,這個19歲的小姑娘的行為開始變得不可控。
不管是選擇救下那個少年,還是在□□下將他護在身下……她的目的和野心似乎與他想的不一樣。
聖馬洛島上,她救下那個瀕臨絕望宛若困獸的少年的舉動。
甚至顯得有幾分不知所謂。
卻也讓他開始越來越在意這個小姑娘。
這份在意讓沈晏清心底深處感到一絲微妙的焦躁。
特彆是看到那個叫做尼爾的少年之後,這中感覺更明顯了。
手榴彈炸開帶起的衝擊波不如小姑娘撲在他身上的衝擊感來得大。
同時,沈晏清很困惑這個小姑娘的舉動。
那個畫麵對他來說,留有很深的印象。
殘破廢棄的大樓,被炮火清洗過的街道。
沒有刺耳的尖叫和六神無主的恐慌,她眼眸清亮又乾淨,鎮靜得不可思議。目睹殺人現場,鮮血濺開的畫麵,她似乎也產生了生理性不適,但卻沒有退縮,依舊護著他。
車隊中,她通過對講機對大家說的話。
原本他隻是讓她說明目前安全,減少不必要的猜測和恐慌。
當時,她也確實這麼做了,但她說的那番話的內容卻不是他的意思。
道路兩邊的大樓投下的陰影很暗,依然有零星的光透過車窗,她拿著對講機,神色堅定眼裡抱有信念,光落在她的側臉,他看清了她的模樣。
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
也與心機深沉相距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