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2 / 2)

誰給他的勇氣啊!

除非,卡帕根本不會留活口。

也就是說,尾焉如果被殺死,那麼她也是不能活著走出這個宮殿的。

葉絨:“………”

葉絨居然也不是很意外。

不如說,在來這裡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葉絨看向卡帕,留意他的每個舉動,這會兒他似乎被尾焉的話逗笑了,還在笑,可笑裡帶著明顯的自上而下的殺意。

就好像端著一杯開水站在螞蟻窩前的小孩。

但卡帕明顯不是小孩,但他依然覺得奪取生命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

葉絨:“………”

是個腦子不怎麼正常的王子。

然後,她就看到這位王子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葉絨感覺到了對方目光中那赤-裸的、不帶任何遮掩的惡意。

葉絨:“………”

卡帕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尾焉,笑著說:“像葉絨小姐這樣美麗的女人,你不覺得她最適合侍奉在神明身旁嗎?這樣她就能永遠保持美麗的樣子,作為人牲。”

他話音落下。

那一瞬間,他好像聽到了水滴落入水麵的聲音。

空蕩蕩的封閉的空間裡,那滴水落入湖麵的時候帶著回響,好像是在耳畔響起的。

卡帕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當他看到自己身後的兩個人陷入了一種不正常的狀態,他們雙目無神,好像在發呆。

一個人發呆就算了,倆人的神情此時一模一樣,好像魔怔了般。

怎麼回事?

卡帕不是個蠢人,瞬間察覺到什麼,他看向尾焉,難以置信:“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尾焉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信步走到他麵前,語調慢條斯理的語調中卻透著一股子瘋狂,他笑著:“你剛才說,要把誰作為人牲獻上去?”

“………”卡帕此時不知道是他搞的鬼也就白活了,超出常理的事讓人很難在一瞬間反應過來,譬如此時。卡帕驚駭地發現整個大殿的空間好像被強行分離了,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唯一不受到影響的是跟隨尾焉而來的女人,她端正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右手手肘抵在旁邊的桌上,托著腮在想著什麼事,好像靜止了。

不,不是靜止,她還在動,隻是非常緩慢。

卡帕終於明白過來,外邊的時間才是正常流速,是這個被強行分離的空間被加速了。

眼前的一切匪夷所思,也衝擊著他的認知。

卡帕心跳得很快,背脊緊繃,發白的骨節和緊咬的牙關無不說明他此時非常驚懼,那是人類在麵對超出自己理解範圍對未知事物產生本能的恐懼。

卡帕強作冷靜:“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們不是很清楚嗎?”尾焉心情很好地笑了起來,“所以你們才這麼急著要殺死我,因為你們也害怕被反噬啊。這麼多年,你不是最清楚我最想要做什麼嗎?”

話音落,尾焉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他看著麵上開始出冷汗的卡帕,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柄匕首,語調仍是慢條斯理:“你剛才激怒我,是不是對能殺死我這件事毫不懷疑,非常確信我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裡。”

“不過,你確實激怒我了,我本不想在她麵前見血,可你實在是非要找死,我就隻好成全你了。”尾焉也沒怎麼動,卡帕卻感覺自己的心臟被重重擊了一拳,整個人眼前一黑倒下,額上汗如豆大。

“你、你要做什麼………我是、扶錫王室,你不能殺我………”

尾焉意外地挑眉,解釋道:“三王子殿下,你誤會了,我當然不會殺你。殺你實在是太仁慈了,你覺得我是一個仁慈的人嗎?”

卡帕:“………”

卡帕因無法動彈而趴在地上,那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視線就好像再看什麼腦子不好的蠢貨,卡帕覺得羞辱極了,以及察覺到尾焉根本不是正常人,正常人能在那樣的撞擊和爆炸中活下來嗎!他是惡魔啊!這個惡魔為什麼就是不死呢!

“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卡帕開始語無倫次。

尾焉實在沒忍住,笑出聲:“那你怎麼就不知道今天是你遭報應了呢,我分明是來清算當年的賬啊。”

說起過去的事情,尾焉情緒並沒有失控,他不喜歡大喊大叫地宣泄自己的怒火,因為那樣毫無用處,11年前他就明白這點了。

他因目睹妹妹被生生折磨死而怒不可遏,但他的怒火甚至在那些人看來很可愛。

就好像他現在看卡帕這無能憤怒的模樣,確實挺可愛的。

“還記得我的妹妹嗎?”尾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是像蛇類一樣的冰冷,他喟歎一聲:“她那麼乖那麼聰明,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和正常人不一樣,她明明知道我是個天生壞種,也怕我,可她害怕歸害怕,卻始終不把我丟下,一直拽著我,怕我獨自走遠了………每天吵吵嚷嚷的,我也習慣了,她說什麼我就聽什麼,我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想著將來她嫁人了是不是也還要拽著她這不省心的哥哥。我很期待她長大,期待她離開尾氏過自己的人生,期待看著她遇見所愛之人,期待她穿上婚紗的那一天,一定很漂亮。可她這一離開啊我才發現,你們是多麼地可恨,要把我唯一的妹妹奪走,讓我永遠不能看到她長大的那一天。”

非常平靜的語調,卻更加讓人脊背發寒。

卡帕因為喘不過氣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氣音,像破風箱般,麵上因痛苦而表情扭曲。

“你知道嗎?”尾焉半跪下來,白色的袍角墜下,好似在深淵上落了一把積雪,“他們告訴我,人牲死前要遭受極致的痛苦,不是直接殺死,不然沒有經過痛苦的曆練是沒有資格接受香火供奉的。”

“她所遭受的一切,你今天也體驗一下吧。”他慢條斯理地說:“首先是割掉舌頭,免得大喊大叫驚擾了神靈………”

尾焉隨意地鎖住他的喉嚨,他笑著說:“步驟我都記著呢,三王子殿下請放心,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我在腦海中已經練習過無數次了,必定讓你滿意。”

卡帕因為太過驚懼瞳孔放大,可因為無法掙紮,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陣刺痛過後,他連嗚嗚聲都無法發出,像一隻撥了毛待宰的家畜。

“然後要把嘴巴縫合起來,模樣太過醜陋就不雅了,唉,哭什麼,這可是無上的榮耀………”尾焉一字一句複述,“要遭受最極致的痛苦心才誠,才有資格享受香火的供奉………”

尾焉一邊說一邊引線穿針,他下針的動作一點兒也不生疏,非常優雅,就好像是在絲帕上繡花。繡完後,他看著整齊的針腳,很是滿意:“放心,你不會現在就死,還要再等一等,人還不齊呢。”

最後一句話,是他聽到惡魔最後的低語,那是卡帕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絕望。

尾焉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又看了眼阻斷的空間外的少女,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將手指上的血跡一點一點地擦乾淨。

葉絨沒有緣由地感到一陣心悸。

她隱約發現哪裡不對勁,可又沒有哪裡不對勁,尾焉還好好地坐在他的座位上,而三王子卡帕………三王子卡帕呢?

葉絨眨了眨眼,她也就眨了下眼皮,怎麼人就憑空消失了!

葉絨有種半夜聽到鬼故事的頭皮發麻,但此時顯然不是去想鬼故事的時候,她看向旁邊心情愉悅在喝茶的尾焉,走了過去,挨著他小聲地問:“尾焉,你剛才看到卡帕王子離開嗎?”

“嗯?”溫暖柔和的玫瑰花的味道湊到近前,一下子衝淡了剛才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他忍不住抱了抱麵前的少女,“看見了,他不會回來,也不會管我們了。”

葉絨:“………”

葉絨覺得這未免太兒戲了,而且她根本沒看到他離開,她真的隻是走了會兒神,但其實目光一直都在關注卡帕的舉動,怕他突然對尾焉動手。

可葉絨就眨了下眼,卡帕不見了,而卡帕的兩個負責安保的人居然沒發覺什麼不對,神色肅然地站在原地,他們好像在走神,等他們意識到卡帕王子不在後,相視一眼,看了眼坐在原位一步沒移動的尾焉,一起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後,葉絨頓了頓,問道:“那我們要在這裡繼續等嗎?”

“當然不。”尾焉稍稍鬆開她,輕聲說道:“我還要去一趟王宮裡的宗祠,就是上回絨絨跟我一起上香的廟宇。”

“………”葉絨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尊少女神像,頓了頓,放輕聲音:“我們可以自己去嗎?”

尾焉露出一個笑:“可以。”

聽到尾焉說可以,葉絨也不反對,因為尾焉真正的目的好像就是那尊少女神像,而葉絨也想要確認那尊少女神像到底是不是尾嫣。

尾焉放下手中的茶盞站了起來:“絨絨,我們走吧。”

“嗯。”葉絨邁步跟上,然後發現尾焉的衣袖處染上了紅色的濕跡,那一點暗紅色在白色的衣袖上十分醒目,好似雪中紅梅。

………帶著些微的血腥味兒。

葉絨怔神,血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