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就差一點呢。”邵瑜說道。
“這個不算,這個不算,我們再來!”
邵大寶哭喪著臉喊道,他還想再掙紮一番,但邵瑜卻直接將他推到張猛身邊。
“願賭服輸。”邵瑜將原話還給了張猛。
張猛贏了邵瑜,但也沒有多高興,他深深的看了邵瑜一眼,他算是徹底記住了這麼一號狠人。
“爹,爹,你再賭回來,幫我!幫我!肯定還能贏回手指頭,爹,你彆不管我!”邵大寶哭得眼淚鼻涕全都糊在一起。
邵瑜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但卻沒有繼續再開一局的打算。
邵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快穿任務者,他穿越過很多個世界,邵大寶這樣的人他沒少見,明明已經扒在妹妹身上吸血,但還是覺得不夠,非要送妹妹入狼窩,恨不得將人身上最後一滴血肉都榨乾才肯罷休。
這樣的人,就是天生的渣滓。
響鼓還需重錘敲,如果不是發生巨大變故,他是不會有半點改變的。
哪怕邵瑜熟知劇情,知道邵大寶未來會浪子回頭,但他也半點都不相信邵大寶的品性。
邵瑜深切的明白,這樣的人的回頭,隻不過是被社會毒打的不敢做壞事,而不是他就因此變成了一個好人。
既然邵大寶遲早要被社會毒打,那由自己這個當爹的提前毒打他,有何不可?
邵瑜沒再搭理邵大寶的哀求,轉而看向張猛,說道:“我和老伴年紀大,總是不忍心見孩子吃苦。”
“你後悔了?”張猛問道,心下想著也許邵瑜並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隻是想要給廢物兒子一個教訓。
就連邵大寶和王氏,此時心中都升起一抹期盼。
豈料邵瑜卻隻是搖了搖頭,故作難過的說道:“我們見不得這樣血淋淋的場麵,你拉著他去外麵處置。”
張猛:……
邵大寶聞言徹底絕望,朝著邵瑜大喊大叫,大罵邵瑜待他不公平。
邵瑜又道:“我也聽不得孩子哭喊,一聽他喊,我心裡就難受得很。”
說話間,邵瑜還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樣來。
張猛忍不住伸手扶額,但還是朝家丁做了個手勢,很快,邵大寶便被張家家丁熟練的捂住嘴拖了出去。
張猛從莊家手上接過那枚新買的骰子,在手上轉了轉,又掂了掂,問道:“老爺子從前也是做這一行的?”
從先前的“老東西”,升級為如今的“老爺子”,邵瑜在張猛心裡的地位倒是提升了不少。
邵瑜搖搖頭,說道:“我就是個糊燈籠的,隻是耳力比較好罷了。”
張猛手上一頓,又問道:“老爺子打算就守著這個鋪子嗎?有沒有想過來我這裡鎮場子?”
對於賭坊來說,賭術精湛的人最好找為己用,若是放在外麵,鬼知道什麼時候跑去砸場子。
張猛為了招徠邵瑜,提出了非常豐厚的報酬。
但邵瑜卻隻是搖了搖頭,說道:“這輩子能守住這個鋪子就不錯了,哪裡還敢奢求更多。”
張猛又深深的看了邵瑜一眼,似是驗證邵瑜話中的真假。
對他而言,今天大鬨一次,但半點便宜也沒撈著,甚至賭坊和自己的私事,還被邵瑜抖落了個乾淨,他既丟了裡子又丟了麵子。
如今招攬邵瑜失敗,張猛心中暗暗記下,隻待來日。
懷著這樣的心情,在剁掉邵大寶手指的時候,張猛的人動作也十分狠辣,本可以隻剁掉半根,他卻暗示手下剁掉了一整根。
邵瑜在屋裡靜靜等了片刻,方才聽得屋外響起了一聲嗚咽聲,很快似是被人鬆開了捂住嘴巴的手,外麵傳來邵大寶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邵小草有心想去看一下,邵瑜道:“那場麵不好看,你姑娘家的彆看了。”
直接便將閨女攔了下來。
王氏哭著跑出去看,走到門邊,見到兒子一手的血,立馬癱軟在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哭著道:“蒼天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邵瑜冷眼看著她,說道:“你如果繼續縱容他,那就隻用等著他手指腳趾全都被剁光。”
原身雖然對兒子千依百順,但還分得清輕重,邵大寶要跟原身騙錢,還需要打著讀書的名義。
但邵大寶跟王氏要錢,連個名目都不需要,甚至明知道兒子要去賭,她也不會攔著。
父親糊塗,母親縱容,這才養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賬東西。
王氏聽了這話,沒有半點反省之意,反而哭著說道:“你連親兒子都害,以後沒人給你養老!”
“你居然真的指望邵大寶給你養老?”邵瑜反問。
王氏又是一噎,這個問題邵瑜已經跟她討論過了,她心底也知道邵大寶指望不了,但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吵不過邵瑜,王氏索性氣呼呼的跑出門去。
親兒子沒了一根手指,邵瑜卻連看都不看一眼,轉而便拿起地上的一個燈籠框,開始糊了起來。
邵小草見著這情形,看了看遠去的母親,又看了看開始乾活的父親,最終還是走到了邵瑜身邊,結果他手裡正在乾的活計:“爹,你脖子疼,還是我來吧。”
原身脖子疼了很久,可兒子邵大寶卻從來未曾注意,倒是邵小草,爹娘身體上的毛病,她全都記在心上,並默默幫忙。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越是疼,就越是要多動動。”
邵小草聞言便不再阻攔,而是跑到邵瑜身邊,同樣拿起竹條打算做活。
窮人家,出了天大的事情,活還是不能不乾。
但邵瑜看著她這一身張家送來的喜服,卻覺得格外礙眼,說道:“你把衣服換了吧。”
邵小草聞言沒有任何糾結,很快就換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出來。
邵家幾乎所有的錢,全都花在邵大寶身上,剩下三個人全都節衣縮食,邵小草如今穿的這一身舊衣服,還是王氏的衣服改的,既不合身也十分陳舊,看得邵瑜眉頭一皺。
但他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
邵小草雖然經過今天一遭,對父親大為改觀,隻是父女之間天然的不親近,倒是讓兩人獨處顯得十分生疏。
邵小草很想對父親說點什麼,也想學著那些她在街上看到的小姑娘那樣,理所當然的對父親撒嬌,隻是她話到嘴邊,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邵瑜忽然朝著她歪了歪,嚇得邵小草整個身子都僵住,卻隻見父親拿過她手上的竹條。
“這根毛刺沒有撇乾淨,小心紮手。”邵瑜皺眉將那根滿是毛刺的竹條放在一邊。
邵小草縮了縮手,其實她的手上滿是老繭,這種程度的毛刺壓根就紮不動她,可她卻什麼都沒有說,看著父親精心挑選了一些更加平滑的竹條,心底一陣暖流湧動。
這就是父親的疼愛嗎?
邵小草心中想著,這樣細心周到,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放在心上。
“以前我對你多有忽略,今後不會了。”邵瑜忽然說道。
邵小草趕忙說道:“沒有,沒有……”
這模樣像極了一個驟然進入多人聚會的社恐。
“是爹的錯,差點害了你一輩子。”邵瑜又道。
邵小草鼻子一酸,立馬說道:“怎麼能怪爹呢?要怪也是怪……”
她不想當一個背後說哥哥壞話的人,因而後續的話卡在喉嚨裡,到底是說不出來了。
邵瑜接著道:“今天吃了這麼大的教訓,他以後不敢了。”
邵小草聞言,到底沒忍不住自己心底的疑惑,問道:“爹,為何一定要賭第二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