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瑜也趁機加入了戰局,隻不過他是在幫著奉孤信對付漠北王。
隻要祭壇被毀,奉孤信便不足為慮,如今最難對付的,就是和他一樣同為化神後期的漠北王。
邵瑜先前隱藏實力,此時全力出手,倒是讓漠北王心驚肉跳起來。
漠北王本以為自己縱橫漠北多年,不說絕對能壓住一個天衍宗的二把手,至少可以五五開,但此時真的交上手了,即便有奉孤信的存在乾擾,他也感受到邵瑜的力量絕對不比自己弱。
“邵道友,都到這個關頭了,我們同為修士,何必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呢?”漠北王多年籌謀,此時功虧一簣,隻能強忍著心痛跟邵瑜說軟話。
但邵瑜卻沒有半點鬆動,而是說道:“若非你,外麵不會死那麼多修士。”
祭壇上溢出來的血,不是彆的,而是望北城裡那些前赴後繼進鬼霧尋找機會的修士們。
他們沒有找到所謂的機會,反倒在鬼霧中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就算沒有我,他們一樣會進入幻象城,他們死亡從來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們心中的貪欲。”漠北王振振有詞。
“若非你一再造勢,他們如何敢這樣前赴後繼的進來?”邵瑜問道。
幻象城對於普通修士來說,是個非常模糊的概念,甚至因為鬼霧常年凶名在外,普通修士們並不敢輕易踏入,若非漠北王一再拱火,將事情炒作得沸沸揚揚,絕對不能在短時間內聚集這麼多人。
邵瑜不再跟他廢話,手下攻擊越發凶猛起來。
與邵瑜相比,奉孤信因為小火燒祭壇的緣故,此時倒是越發虛弱起來,此時麵色蒼白,手下也越發無力。
即便這般,邵瑜也沒有全副身心都放在漠北王身後,而是依舊防備著奉孤信。
“奉孤信,就是他毀了我們!”漠北王抓住機會,大聲喊道。
與此同時,奉孤信朝著邵瑜動手。
但邵瑜就像是多長了一雙眼睛一般,直接躲開了奉孤信的攻擊。
“看起來,要以一敵二的人是我。”邵瑜說道。
奉孤信就像是牆頭草,誰離得近誰的話就管用,此時他就像是忘了和漠北王的恩怨一般,兩人聯合在一起,對著邵瑜大打出手。
邵瑜以一敵二,但卻絲毫不落下風,甚至直接抓住機會,一掌拍在奉孤信的天靈蓋上。
奉孤信身子倒飛出去,呈現拋物線狀,落入火焰當中,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後,便漸漸失去聲音。
漠北王趁著這個機會,身形化作一道遁光,朝著不遠處飛速跑去,但他剛剛起飛,便被兜頭一張大網攔下。
顯然邵瑜早就做好了他會逃跑的準備。
這巨網也不知是什麼材質,饒是漠北王用儘力氣也無法掙脫。
“邵瑜啊邵瑜,這一路上你裝的厲害,你這樣的本事,估計你們天衍宗的掌門都不是你的對手。”漠北王說道。
邵瑜沒有回答,而是盯著祭壇上熊熊的火焰。
“那個聲音是誰?”邵瑜問道。
漠北王不說話。
但片刻後,他身上的網便重得像是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大衍聖功第十四代傳人,合方道君。”漠北王回答完後,便感覺身上一輕。
邵瑜說道:“他確實有可能擁有大衍聖功。”
漠北王聽到這話,立馬說道:“他確實沒有撒謊,他真的有大衍聖功,你快讓你的火停下來!”
邵瑜說道:“你自身難保,還有功夫為他擔心呢。”
漠北王頓時沉默下來。
大衍聖功作為修仙界第一功法,在漠北王眼裡,就像是終極夢想一般。
漠北王早些年也是一個大宗門弟子,雖然天賦不錯,但因為在宗門中得罪了人,故而備受排擠。
他不堪忍受這些排擠,便直接叛逃宗門,但宗門的人追殺得厲害,無奈之下,他隻能匆忙躲進鬼霧中。
他在鬼霧裡,誤打誤撞與合方道君取得聯係,靠著合方道君的些許指點,漠北王才能成為今日的漠北之主。
“說一說,你們原本的打算。”邵瑜說道。
此時成王敗寇,合方道君也快要被燒死了,漠北王繼續隱瞞,反倒沒有半點意義。
他想要合方道君手裡的大衍聖功,而合方道君,想要的卻是死而複生。
隻是一個萬年前死亡的殘魂想要複生何其困難,合方道君苦心研究多年,方才想出血祭的法子。
用千萬人的血肉獻祭,又找尋到一具上佳的身體作為容器,方才讓他的複生有了一絲希望。
合方道君的殘魂雖然被困在石像當中,但是他的意誌卻遍布整個鬼霧,他操控鬼霧侵吞那些修士的血肉滋養自身。
至於邵瑜等進入幻象城的十二個人,除掉容器鳳晏川,以及引路人漠北王,在原本的計劃裡,九個人是血祭陣眼,一個人是血祭陣心。
隻要動了貪念,拿了這裡的寶物,就會與祭壇產生聯係,或主動或被動,最終總會成為獻祭的一環。
奉孤信吃了那麼多靈藥,他當仁不讓成為陣心。
而邵瑜最初見到的那個殘魂燕回道君,雖是合方道君的徒弟,說起來也是大衍聖功的傳人,但合方道君哪裡會顧念半點師徒情分。
無論是幻象城裡的燕回,還是秦州秘境中的燕回,都不過是合方道君關於起死回生的一個試驗品罷了。
“大衍聖功因你失傳,你就是修仙界的罪人!”合方道君的殘魂大喊著。
邵瑜聞言忍不住扶額,說道:“你這樣邪性的人保存的功法,定然也是充滿邪性的,失傳便失傳罷。”
合方道君本意是想勾起邵瑜的貪欲,聽到邵瑜這滿是無所謂的語氣,他險些氣炸了。
“這是修仙界第一功法!”
邵瑜說道:“需要活人血祭才能傳承的第一功法,真的還是第一功法嗎?”
“將修煉者變得不人不鬼的功法,也配叫第一功法?”
聽到這話,在場受到震動最大的是蘇心幽。
蘇心幽這一路走來,斷絕情愛,一心想著修成無上功法,然後完成複仇。
但她既沒有學到無上功法,反而幾次險象環生。
同樣都是得到了部分大衍聖功,天衍宗演化出天衍訣,開宗立派,門徒千萬。
奉家演化成《奉氏秘典》,說是無上功法,實際上卻是趴在道侶身上吸血以肥自身。
而她自己的家族,說是聖功傳人,其實連傳承的具體地點都說不清楚,代代傳下來的卻是從聖功演變而來的無情道。
而真正修煉大衍聖功的人,兩位道君全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蘇心幽心裡也忍不住懷疑,自己一直孜孜不倦追求的無上功法,真的是正確嗎?
“你沒有修煉過,若是你真正修煉一次,你就會知道何為無上功法!”合方道君喊道。
邵瑜卻壓根不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而是催促著小火更加用力的燃燒。
太陽真火作為天地靈火,對於陰邪之物本就有絕佳的克製之效,此時全力燃燒之下,苟延殘喘萬年的合方道君,終於徹底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伴隨著他的死亡,祭壇徹底化作一攤血水,血水流進之後,露出一條漆黑漫長的通道。
多年籌謀全都付之一炬,漠北王整個人都有些怔愣,但很快求生的本能占據上風,他朝著邵瑜哀求道:“放過我,放過我,我所有的寶物都是你的。”
邵瑜搖了搖頭,道:“這麼多無辜之人因你死在這裡,我如何能帶你離開。”
漠北王在絕望與恐懼中,永遠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邵瑜帶著幾人離開,蘇心幽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漠北王的屍體,而後便追了上去。
一塊黑色的石頭,從奉孤信身上跳了出來,蹦蹦跳跳的跟了上來,最終一下子躍上了陳瑩肩頭。
蘇心幽羨慕的看了陳瑩一眼,說道:“修緣石選擇了你。”
陳瑩此時也有一中被命運眷顧的驚喜感。
“無上功法,神兵利器,其實都是外物。”邵瑜忽然說道。
蘇心幽忍不住問道:“那你走到如今,靠的是什麼。”
“心向大道,所見、所聞、所學,皆成大道。”邵瑜答道。
蘇心幽聞言若有所思。
隨著合方道君的徹底消失,在漠北伸出氤氳萬載的鬼霧也漸漸散去,逐漸露出這地方本來的模樣。
邵瑜四人返回宗門,蘇心幽並未與他們同行,而是留在漠北。
二十年後,鳳晏川進階化神,接任靈曜峰峰主之位。
又過了二十年,陳瑩也成功進階化神,但她並未接任自己所在仙峰峰主之位,而是接了執法堂長老之位,憑著一柄靈劍,敢於天衍宗各峰分庭抗禮。
邵青蘿的路雖然沒有兩人那麼順利,但也在兩百歲那年進階化神,她在宗門內開辟了一坐新的仙峰,名曰自在峰,這座仙峰隻收女修弟子。
自在峰剛剛建立,旁人還隻道這又會是一座培養賢內助的仙峰,但這座仙峰名義上的峰主是邵青蘿,實際上的峰主卻是他們師兄妹三人。
即便邵瑜此時已經不在,但師兄妹三人卻依舊和在鬼霧探險時那般齊心。
天衍宗接連出現兩位年輕的化神期女修,給其他女弟子起到了很好的榜樣作用,她們全都打破了頭要進入自在峰,想要擺脫被宗門、家族擺布的命運。
自在峰的存在,也確實培養出一大批獨立自主的女修,這些女修全都敢於追求心中所想,敢於反抗施加自身的那些不公正。
宗門本想要壓製自在峰,但師兄妹三人,再加上一大批女弟子在一起,倒是形成了一抹不容忽視的力量,最終宗門也隻能聽之任之。
又過了兩百年,鳳晏川力壓眾人,成為天衍宗宗主之後,自在峰的發展便如同原地起飛一般,不僅輻射了整個天衍宗,甚至還在向全修仙界輻射。
蘇心幽從幻象城裡出來後,便留在了漠北,找了處清靜之地靜修三百年,她徹底領悟了邵瑜話中之意,但依舊沒有放棄家族傳承下來的無情道,而是靠著自己的理解,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她出山後,也沒有去找個人渡情劫,而是去一一尋找家族的仇人,在清算仇怨之後,又再度銷聲匿跡。
後輩們的這些事,邵瑜都未曾看到,他從漠北返回宗門不久,便收拾行囊去了天南,再也未曾歸來。
邵瑜睜開眼睛,麵前是破敗的牆麵。
“爹,您終於醒了。”
邵瑜循聲望去,見到好幾張小臉擠在他的床前。
一二三四五六七。
邵瑜心道一聲好家夥,七個孩子湊一起,直接合成葫蘆小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