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喜第4天(2 / 2)

衝喜[重生] 繡生 9681 字 8個月前

葉雲亭到外間去一看,就見他端著兩碗熱乎乎的粥進了屋。

“哪來的熱粥?”葉雲亭驚訝。

“我自己煮的。”季廉放下粥後關上門,才邀功一般道:“我把整個王府都轉了一圈,找到了後廚,又翻到了沒用完的米糧,想著反正他們也不給送飯,就自己煮了粥。”

這王府是座五進五出的宅子,雖然下人都撤了,一些珍貴值錢的器物也都被收繳甚至被逃走的下人們順帶拿走了。但如廚房這樣的地方,仔細找找,還是能找出些有用的東西的。

“可惜那些肉菜都放壞了,不然還能做兩個菜。”季廉可惜道。

葉雲亭聞言失笑:“熱粥也不差了。”

又壓低了聲音問:“可有發現那些暗哨都藏在哪?”

說到這個,季廉更得意些,他湊過去,跟葉雲亭挨著頭小聲彙報查探到的成果:“一共有四個人,都藏在正院的老樹上麵,東南西北各一個。至於其他地方我都找過了,沒有人。隻有兩三個年紀大的下人住在後麵的倒座房裡。”

隻有四個人守在正院裡,倒是比葉雲亭設想的情況好些。

他又問:“那兩個婢女呢?你在府裡時可有看到?”

季廉回想了一下,搖頭:“她們應該不在府裡。”

眼下天都黑了,若是在府裡,肯定會點火燭,但他一路走來,除了倒座房,沒見哪裡還燃了火燭。

婢女不在府裡……葉雲亭垂眸沉思,猜測這兩人原本不是王府的婢女。隻是卻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了。

一旁季廉見他愁眉不展,把粥碗往他麵前推了推,催道:“少爺先吃粥吧,不然該涼了。”

葉雲亭回過神來,端起碗來正要吃,陡然想起裡間還有個人。遂又起身又去找了個乾淨的小碗分了一碗出來,他自己匆匆喝完一小碗粥,便端著剩下的大半碗粥去了裡間。

他邊走邊思索著,也不知道後廚的米糧能撐多久,看來他得想辦法多弄點銀錢,再買些米糧回來了。

裡間,李鳳岐自葉雲亭離開後,便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

他耳力好,主仆兩人壓低聲音的交談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因此也更加驚訝,這位大公子倒是越來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甚至於在葉雲亭端著粥碗朝他走來時,他還在思索如此出眾的相貌和處變不驚的性子,葉知禮是得了失心瘋才把這麼個繼承人往火坑裡推。

就葉妄那個紈絝子,葉知禮難不成還指望著他能扶上牆?

李鳳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葉雲亭已經放下粥碗走近他,將他身上的薄被掀開,一手扶著他的後背,一手穿過了他的腿彎。

李鳳岐:???

他微微皺眉:“你做什麼?”

一回生二回熟,葉雲亭熟練地將他打橫抱起來,與他臉對著臉,道:“這裡冷,我抱王爺去床上。”

他語氣平淡,神情比語氣更平淡。

若不是被抱在懷裡的是李鳳岐自己,他都不會覺得有絲毫不妥。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有些無力道:“罷了。”

非常時候,非常行事。不必拘泥這些。

他在心中努力說服自己。

葉雲亭沒注意他變幻不定的臉色,將人抱回床上,又蓋好被子,才端來熱粥喂他喝。

李鳳岐垂眸喝了一口粥,又想起方才聽到的話:“李蹤連你們的飯食都克扣了?”

聽他直呼皇帝的名字,葉雲亭也沒多驚訝,又喂他喝了一口粥,才道:“嗯,可能是我今日得罪了宮裡來的內侍,才沒了飯食。”畢竟上一世果腹的飯食還是有的。

“你膽子倒是不小,”聽他說得罪了宮裡的內侍,李鳳岐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

葉雲亭笑笑,沒與他多說白日的情形:“說了幾句實話,那內侍不愛聽罷了。”

李鳳岐也沒有在這事上麵糾纏,而是又問道:“若是李蹤一直不讓人送飯食,你們準備如何?”

“後廚裡還有點米糧,”葉雲亭倒是沒有太過發愁:“我手裡也還有點銀錢,到時候換些米糧也能多撐一陣,不過……”他目光掃過李鳳岐平靜的麵容,試探道:“不過馬上到了冬日,要是沒有炭火,估計撐不過去。王府裡的東西都被搜刮一空,王爺可知這府裡還有哪裡藏著值錢物件?”

他說完,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李鳳岐,注意他的表情。

既然上一世李鳳岐沒有他的相助,亦能解了奇毒渡過難關,甚至後來帶兵殺回上京奪位。葉雲亭不信他這個時候當真就一點後手都沒有的任人宰割。

用兵如神的永安王,便是栽了跟鬥,也不至於爬不起來。

然而李鳳岐在他的凝視之下神色絲毫未變,他舔了舔乾裂的唇,仿佛完全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意:“我常年在北疆,這王府裡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物件。怕是要叫你失望了。”說完頓了片刻,又道:“這門婚事非我本意,你若是有膽量,便趁夜帶著仆從逃吧。要是不知去哪兒,可往北疆去尋朱聞,就說是我的意思,他會給你們一個安身之所。”

葉雲亭聞言眸光一暗,心想李鳳岐還是不信任他。

不過很快他又釋然了。如此也正常,永安王才遭此大難,怎麼可能輕易就把底牌告訴他這個認識不過一日的外人?若是如此,那他就不是永安王了。

他搖搖頭,道:“我不會走的。”也走不了。

從他進了王府起,他與李鳳岐就綁在了一起,李鳳岐死,他死。若李鳳岐還未死,他卻逃了。麵臨的必定是宮裡和齊國公府的雙重追捕。

他帶著季廉,出了上京便人生地不熟,又沒有盤纏和通關文書,是逃不遠的。

與其逃走後又被抓回來落個淒涼下場,不若賭一賭。

他賭永安王這條大船不會沉。

李鳳岐見他聽到“逃走”二字時神情沒有絲毫動搖,眼中便帶了幾分讚賞。

不僅不蠢,還很清醒。

他斂眸藏起眼底情緒,喝完了粥,便借口休息,不再與葉雲亭搭話。

葉雲亭見狀自去外間放了碗,又和季廉摸黑去後廚燒了些熱水洗漱過後,才滅了蠟燭,在裡間的貴妃榻上歇了。被褥是從偏房尋來的,乾淨暖和,雖然貴妃榻窄小了些,但也能睡。

其實王府這麼大,四處都是可以歇息的空房。但眼下形勢不明朗,葉雲亭怕離得遠了,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便情願都在正房裡將就著,擠一擠總比悄無聲息地出了事還無人知道要好。

夜越來越深,葉雲亭累了一天,想著前世的事便混混沌沌地陷入了夢中。

窗外的夜梟長一聲短一聲地叫著。

床榻之上,李鳳岐睜開眼,口中發出三長一短的應和聲。

外頭的夜梟靜了靜,隱約聽見林間翅膀撲扇騰空的聲音,片刻後,又響起兩短一長的叫聲。

與此同時,漆黑的屋裡,一扇窗被悄無聲息地推開,隨後,一個人影翻了進來,利落地關上了窗子。

來人首先注意到了貴妃榻上熟睡的葉雲亭,他雙指並攏在葉雲亭側頸處用力一按,確定人已經昏迷過去後,方才來到榻前,單膝跪地:“屬下來遲,王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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