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昨天就說過可能今天試課,所以從軍營回到家,宗紹就問起了試課結果。
“成了,暫定教三個月,工資按最低級彆算,一個月二十六,其他福利隨正式工。”林薇盛出最後一盤菜說。
結果在意料之中,但宗紹很捧場地表示了驚訝,笑著問:“那我們是不是得慶祝慶祝?”
林薇擦手的動作頓住:“沒必要吧,就是個短期工作,而且我飯都做了。”這年頭慶祝,無非是下館子搓一頓,但她都做完飯了,現在出去吃不現實,太浪費了。
“雖然是短期工作,但它是你上島後的第一份工作,當然有必要。”宗紹一本正經地說,至於怎麼慶祝,他問,“你想不想喝酒?”
林薇抬眼看他:“喝什麼酒?”
“家裡有什麼酒?”宗紹問著,轉身出了廚房,去客廳翻找著。
他在家不怎麼喝酒,林薇更是滴酒不沾,所以鬥櫃裡隻剩下半瓶白酒,還是之前燒菜剩下的,42度,對林薇而言可能有點高。
宗紹出去說:“家裡就剩半瓶白酒,度數有點高,我出去買點酒吧。”
林薇正端著菜往飯桌上放:“真喝酒啊。”
宗紹點頭說:“嗯,你還沒喝過島上的酒,今天正好嘗嘗。”伸手找林薇要錢和票,作為一個私房全數上交的男人,這兩樣他都沒有。
見他在興頭上,林薇點頭說:“那行吧,喝一點。”上樓找票和錢。
其實主要是找票,雖然她斷了宗紹的私房錢,但沒有真讓他從此跟錢隔絕起來,平時會放一點零用錢在樓下,鎖在鬥櫃裡,鑰匙則放在鬥櫃頂部,需要用的時候方便拿。
剛開始宗紹會從這裡拿錢買煙,當然,拿錢之前他會跟林薇說一聲。
但因為家裡有老婆孩子,回來也不能抽,再加上之前林薇檢查身體的時候,拉著他去做了個肺部檢查,理由是因為他抽煙,擔心他以後得肺癌,他就開始戒煙了。
本來宗紹煙癮不重,戒起來應該不算困難,但部隊裡老煙槍多,見麵總要分煙,遞到他手上不抽還得多解釋幾句,解釋完了還會被人打趣,對他的意誌力造成了極大的乾擾。
到現在,宗紹也沒能完全把煙戒掉,隻是數量上大大減少,一個月也就三五根,煙錢倒是免了,因此他現在基本不從鬥櫃裡拿錢,需要了直接朝林薇伸手。
除了錢,家裡的副食供應本、煤本她都是放下麵,時不時還會往裡放幾張肉票海鮮票,免得每天買菜前還得上樓拿。
糧本不放樓下,這是重要東西,而且米麵這東西,按林薇的經驗,基本能總結為,能買一個月,絕不買半個月的,多多益善。
所以她通常是月初買齊整月的,後麵很少往糧站去,不怎麼用得上糧本。
但像工業票、布票,這些不常用的票證,她都是放樓上,需要的時候再上去找。酒票也一樣,他們家沒人喝酒,偶爾發兩張酒票,也基本是放著等過期。
林薇上樓翻出她放票證的櫃子,從裡翻出三張酒票,其中果然有一張過期的,剩下兩張加起來能買一斤半白酒。
林薇把票都拿了下去,給的錢也有富餘,但還是交代了一句:“彆買太多酒。”
宗紹答應得好好的,回來時卻提了瓶一斤裝的椰子酒,半斤荔枝酒,還有半斤糯米酒,瓶裝的椰子酒是用票買的,荔枝酒和糯米酒都是零拷酒,不要票,因此他還剩了半斤酒票。
另外還有兩個椰子,椰子倒是沒什麼,但酒……林薇問:“你是不是買太多了?”
“多嗎?”宗紹問。
兩斤白酒還不多嗎?
哦對,宗紹雖然不常喝酒,但他酒量一直不錯,定親那天上她家的時候,一個人乾到了她家三個男人。
就是她現在很懷疑,宗紹是不是借著給她慶祝的名義,過自己的酒癮。
宗紹解釋說:“這幾款酒度數都不高,而且口味偏甜,你待會可以都嘗嘗。而且都是白酒,經放,就算今天喝不完,也能留到下次喝。”這些買酒之前他都考慮過,可不是胡亂花錢。
林薇也覺得這理由說得過去,便點頭說:“行吧,那先喝散裝的,瓶裝的後麵再說。”雖然白酒經放,但宗紹都說了這酒度數低,放久了難免會失去酒味。
端出菜,盛飯的時候林薇招呼還在外麵玩的倆孩子洗手吃飯。
聽到聲音,明明蹦蹦跳跳地進院子,經過飯桌的時候看到上麵擺著的三個瓶子,腳步一拐湊過來問:“媽媽這是什麼?”
“白酒。”
明明指著其中色澤金黃的糯米酒說:“媽媽騙人,這明明就是黃色的!”
零拷酒都是要自己帶酒瓶去打,但宗紹出門時沒帶,正好趙麗還沒下班,就給他找了兩個洗乾淨的透明玻璃瓶。
林薇說:“白酒也有金黃色的呀。”
“白酒怎麼會是黃色?一個白,一個黃,媽媽你不知道嗎?”明明說著,還伸手指了指椰子酒的瓶子,這是白色的,然後指指糯米酒,這是紅色的。
林薇伸手點了點兒子腦門說:“是是是,就你大聰明,就算它不是白酒,那它也是酒,你又不能喝,問這麼多乾嘛?”
“我就好奇問問,才沒想喝。”明明吐了吐舌頭,辯解說。
“沒想喝就趕緊洗手去!”林薇說著,將端出來的飯放到桌子上。
宗紹也拿著洗乾淨的四個白酒杯出來了。
說是白酒杯,實際上他手裡拿的杯子比普通白酒杯大不少,但和正常水杯比起來,它又有點迷你。
林薇之所以會買它,完全是因為不要票,而且價格也不貴,還能跟茶壺湊成一套,拿回來當水杯用也行。
但杯子買回來後,林薇不太敢把白酒杯給倆孩子用,怕他們毛手毛腳把杯子摔了,玻璃製品摔碎容易割傷,還是搪瓷杯安全些。
最終林薇隻擺出來兩個杯子,她和宗紹專用的,剩下的洗乾淨鎖進了鬥櫃裡。
宗紹拿出來的杯子中,就有林薇鎖進鬥櫃裡的,他拿出來又洗了一遍,再過一遍白開水,就可以直接用了。
放下酒杯,宗紹問:“想喝什麼酒?”
“就這黃酒吧。”林薇伸手一指糯米酒說。
聽到林薇的話,明明跟弟弟嘀咕:“我就說媽媽之前說錯了吧。”他覺得,媽媽肯定是認識到了錯誤,才會改口說是黃酒。
林薇:“……”
因為不知道林薇會不會喜歡,所以宗紹隻給她倒了一點,剛沒過杯底:“你先嘗嘗味道。”然後給自己倒了半杯。
雖然明明說不想喝酒,但看到透明玻璃杯裡撐著的金黃色的酒液,還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看到兒子的小表情,宗紹說:“你們兩個喝椰子汁。”說著進廚房拿了把刀,把椰子弄開,果汁則都倒入杯子中。
雖然椰子汁也很好喝,但顏色清淺的椰汁和金黃色的糯米酒比起來,實在不太誘人。
隻是明明也清楚,爸爸媽媽肯定不會讓她喝酒,隻好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坐到屬於自己的凳子上,捧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
林薇也端起糯米酒抿了一口。
她滴酒不沾不是因為彆的,就是因為不喜歡,啤酒覺得苦,白酒覺得辣,唯一覺得味道還可以的,是進石城棉紡廠後,同事從老家帶來的黃酒,沒有啤酒的苦,也沒有白酒的辣,回味是甘甜的。
這糯米酒跟她喝過的黃酒有點像,口味也偏甜,但又不太像,回味帶點點酸,不像酒,倒像是果汁。但林薇又沒喝過這樣的果汁,形容不上來,總之挺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