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蒼藍山北峰
北峰峰頂修建了奢華的觀景樓,足以容納近五百人觀戰。
武林中各大門派的首領,加上門內受器重的弟子,都急切地等待這場對決。
從北峰到決鬥地點坐忘峰之間有一道龍脊。三百米龍脊之上,即將展開比武決鬥的兩人持劍而立,戰鬥即將開始。
“來來來呀,最後的下注機會!”
北峰觀景樓外圍還站著許多江湖人士,他們來自小門派,或者無門無派,上來隻為了看熱鬨,或者說下個注,賭一個開心。
曾經被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武學奇才秦夜,對決不顯山不露水的劍魔嫡傳弟子賀君心。
到底誰能勝出?
“我看好秦夜,畢竟少年天才成名多年,雖然名聲不太好,但實力還在。”
“算了吧。他師父的武功是偷的,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多半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彆看賀君心低調,他可是劍魔的徒弟,我看好他。”
“賀君心根本就沒有與江湖人交戰的記錄,就算他習得無意,也沒有經驗。我看好秦夜。”
“看秦夜這一年唯唯諾諾諸多退讓,就知道他的武功多半也是吹出來的。好不到哪裡去。我投賀君心!”
原本給秦夜下注的人很多,但近兩年他被家人所累,名聲不太好,大家對他也沒了往日的信任與尊重。
如今的局麵,賭桌上,秦夜與賀君心竟然五五開,打了個平手。
“怎麼還不開始?”
觀戰的人實在太多,有些開始不耐煩。
正在他們閒聊的時刻,一道刺目的銀光閃爍,秦夜與賀君心的決鬥開始!!
人在地方不大的山峰翻飛騰躍,身法俊秀,英姿颯爽。
銀光閃爍,銳利的劍鋒交錯,兵刃相接的清脆聲響在山間回蕩。
劍氣在山間呼嘯,隔著一道龍脊,江湖人都能感應到高手犀利的劍意。
剛才還評頭論足的江湖人都閉上嘴,他們明白無論這場決鬥的勝負,兩人的武學境界也不是自己能評判的。
他們貪婪地看著高手過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們渴望自己能學個一招半式,就怕一眨眼就錯過關鍵的東西。
“昔日老夫曾經與賀昭論劍,天意劍法講究順勢而為,終極境界便是天、地、人融合。秦夜年紀輕輕,竟已經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他的劍招嚴謹簡練,沒有一絲一毫多餘,銳利乾淨,劍氣如虹。前途無量呀……”白胡子老道,新的武林盟主,有些可惜:“隻可惜品行有損,又有他師父這個拖累,往日後他韜光養晦,多幾分沉澱吧。”
“道長慈悲了。”他們看明白了,這些江湖大派對秦夜隱隱的針對將要結束。
“賀君心,劍魔聶青鋒的徒弟。走的是‘天地萬物為我所用’的邪道,與天意劍法正好相克。”白胡子老道繼續點評:“他的劍招在至剛至猛與至陰至柔,極簡與極繁間變化無常,他用劍隨心所欲,對劍的掌控也到了大師的境界。”
實話實說,武林盟主的點評很多人都聽不懂,也看不明白。但他們都知道,秦夜與賀君心兩個年輕人,他們的武學境界已經超出在場絕大部分人,隻能暗暗佩服。
*
正午時分,烈日高懸。
賀君心與秦夜的交戰進行快半個時辰,尚未分出勝負。
“君心,還要繼續嗎?”秦夜問道。
他很疲憊,體力已經瀕臨極限,心情也隨著交戰進行開始煩躁。
“這不是你我之間的鬥爭,而是天意山莊與玄機派的對決。當然要分出勝負!”賀君心厲聲道。
實力相當的人進行拉鋸戰,功力、劍法、體力、耐力之外拚的就是一個心態。
秦夜心態已經亂了,賀君心依舊如水般平靜。
賀君心的攻擊越發犀利狠辣。秦夜體能卻到了極限,漸漸無力招架賀君心的劍招。
秦夜無法理解賀君心為何越戰越強,他似乎沒有絲毫的消耗。
體力趨近於零,秦夜的戰意漸漸消退。
他不想與賀君心站在對立麵,這樣的打鬥,他不願。
為什麼非要他們分出勝負,上一輩的恩怨為何要他們來鬥個你死我活。
心亂意亂,手中的劍也亂。
賀君心看準了空檔,快、準、狠的一劍刺過,將秦夜手中的劍挑入空中。
那柄劍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立刻從坐忘峰墜落,不見了蹤影。
賀君心的劍則對準了秦夜的咽喉。
戰鬥結束。
“你輸了。”賀君心冷冷地宣布結果。
“我輸了,心服口服。”秦夜歎息。
明明輸了決鬥,失了體麵,但他此刻眼裡心裡卻隻有賀君心那一劍刺過來時銳利凜冽的美。
秦夜徹底心亂了,無可救藥。
賀君心收了劍,他道:“你走吧。從今往後,天意山莊與我玄機派井水不犯河水。”
秦夜苦笑,隻能答應。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
萬眾矚目的比武結束,玄機派賀君心獲勝,天下揚名。
秦夜雖然輸了比賽,但一場超高水準的比鬥也證明了他的實力。
修士們成群結隊下了山,他們還在談論剛才的決鬥。
這一場比鬥注定將成為江湖傳說。
聰明人自然能從高手的對戰中學到東西,而不聰明的也隻有傳傳八卦,或者再編排一些狗血的小故事。
武林聯盟的前輩們再度將秦夜放入眼中,去年賀昭倒台,他們對秦夜也冷了幾分。但秦夜既然有如此本領,再度引起這些前輩的主意。
同時,他們也盯緊了賀君心。這可是劍魔聶青鋒唯一的嫡傳弟子,未來對於他也要提高警惕。
江湖人腿腳快,熱鬨的蒼藍山上很快回歸了平靜。
賀君心還停留在坐忘峰,回味剛才一戰。
天意山莊的功法與化物神功正好相對,兩相比較,他有那麼一點點領悟,可惜抓不住。
“少爺,有情況。”秀雲等決鬥結束才上了坐忘峰。
“抓到了?”賀君心問。
“抓到了!”秀雲道。
賀君心道:“那走吧,咱們去看看。”
秀雲帶路,賀君心跟著貼身丫頭走下坐忘峰。
他們沒有走龍脊從北峰而下,而是走了另外一條陡峭的山路,來到坐忘峰的半山腰。
玄機派的弟子們手持長劍守候著一個被箭紮成刺蝟的男子。那人沒剩幾口氣,但誰也不敢放鬆警惕。
那男子受了重傷卻滿臉笑容,正不緊不慢地拔箭,為自己療傷。見到賀君心,他從容自若的臉上浮現了怨恨的神情。
此人正是賀昭,他中了埋伏,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