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君心與趙清玄在洞口守了一夜。
清晨緩緩來臨, 空氣中散發著露水的清新氣息,黑色漸漸淡去。當第一抹陽光穿破黑幕, 穿透密集的樹林, 灑向大地, 饑餓了一夜的“活屍”進入最癲狂的時刻。
他們痛苦地掙紮著, 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們張開嘴不斷重複咬合動作。人已經徹底瘋魔,失去理智,無法說話。
他們拚儘全力掙紮著, 想著周圍的同伴撲過去。若非百裡君心的蔓藤牽製,山洞內怕是會出現互相吞食的慘劇。
這極端痛苦的過程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村民們的瘋狂終於偃旗息鼓。身上腐爛痕跡開始褪去, 因為撕咬拉扯弄出的傷痕也在愈合。
他們安穩地躺在地上, 目光呆滯, 嘴巴依舊在一開一合,機械般地咬合。
這模樣, 多多少少有點滑稽。
“嗬嗬!”趙清玄實在忍不住笑了。
百裡君心瞪了他一眼, 這有什麼可笑的。
小夥子立刻擺出嚴肅表情。
村民們這種混沌迷糊的狀態, 一直維持到太陽淩空, 身上腐屍一般的痕跡徹底褪去, 他們恢複成正常人類的模樣。
“這是哪兒?“
“怎麼回事?”
“昨晚好痛,比過去任何晚上都痛……”
村民們自言自語道。
趙清玄走進山洞,問:“你們都清醒了?”
見到趙清玄,以及他身後跟著的百裡君心, 村民們反映激烈。
“災星!還有那個妖女!”
“趙清玄,你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在你進村的時候就該弄死你!”
“災星!你禍害我們望龍村還不夠嗎?你怎麼不去死呀!”
“還不快把我們放了!”
趙清玄眉頭一皺,任誰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心情不會好。況且,這些行凶的人憑什麼如此囂張?
他正要與這些人理論,隻聽見耳邊“啪”的一聲。
清脆的一個響指,所有咒罵瞬間停止。
百裡君心打了個響指,剛剛恢複清醒的幾個人,此刻眼睛又空茫茫一片。昨晚上做到人之後,她就給這些人腦子裡下了指令,方便隨時控製。剛剛才從瘋狂中恢複的神智的村民們,又集體陷入催眠狀態。
不夠,趙清玄一點都不同情他們就是。
“姐姐,你什麼學的催眠術?”趙清玄好奇地問。同樣是被天道規則限製,姐姐無法使用法力,但依舊有許許多多本事。他感到慚愧。
“我以後教你。“百裡君心微笑著搖頭。天道對她限製不嚴格,她又比趙清玄多活了萬年,又穿越那麼世界,會的東西自然多。目前的困難自然不難應對。
趙清玄點頭如搗蒜。
回頭百裡君心給被控製的村民下令:
“接下來,你們必須如實回答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是!”村民如傀儡一般答應。
百裡君心拍著趙清玄的肩膀:“問話的事情交給你了。”
“姐姐你了?”趙清玄問。
她嘛,她當然是要去望龍村走一遭。
望龍村的村民,又經曆了一個痛苦疲憊的夜晚。感染了這詭異的疾病,就等同於一隻腳邁向了地獄,他們每個晚上似乎都成了在十八層地獄飽受饑餓之苦的餓死鬼。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所有人都精神萎靡,可怕的饑餓感依舊停留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這可怕的滋味,到了第二天的子夜,還要來一回。日日夜夜的重複,永無止境。
除非……有獵物上門……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從麻木中清醒,大家分工合作。
該下田乾活的下田,畢竟大家還是要吃飯。其餘的青壯年,拿著鋤頭、棍子、繩子準備進山、進林子裡狩獵。
當然,這獵物不是山間的動物,而是修士。
他們非常清楚靈界修士下凡的落點,就在附近巡邏。盼望著能遇見一個獵物。
當他們輕點隊伍的時候,發現十來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失蹤了,村裡村外都找不到身影。
有的人開始慌了,有的卻很淡定。
“嗨,有什麼好擔心的。肯定是抓趙清玄那個災星去了!”。
“這群混蛋,吃獨食。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他們肯定是吃飽喝足,美美地睡了一晚上……”
“早知道我也去了,吃了那災星,夜晚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大部分人都在羨慕,誰不希望能睡個安穩覺。
可失蹤者的家屬卻惴惴不安,尤其幾個小媳婦兒。
“我眼皮老跳,是不是要出事。“
“村長,這感覺真的不對勁”
“我也心裡發慌。不會出什麼事兒?”
村長被煩透了,以他們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還能出什麼大事?
“你們杞人憂天。那麼多壯漢,還對不不了一個文弱小子嗎?”村長安慰道:“那些狗屁修士,來了凡間就沒有能力,這是老天爺都看不慣他們!咱們手裡的鋤頭,人還多,沒有什麼可怕的!再說趙家那顆災星也不過十五年道行,比他厲害千百倍的不也栽在我們手裡嗎?”
大家紛紛感歎,村長說的是。
然而懸著的心還沒放下,刹那間,銀色電光從人們眼前閃過,一枚短刀破空而至,直直插在村長的發髻上。
村長自己嚇得魂飛魄散,卻一絲一毫不敢動。在場所有人驚聲尖叫,紛紛跌坐在地,有的人拔腿就跑。
“彆跑,彆跑!都給我回來!”村長呐喊著,幾乎沒人理會他。
隻是有幾個眼尖的人,認出了什麼,又是尖叫,又是哭嚎。
“我的兒呀!!”
“孩子他爸……”
場麵混亂。
“哭什麼哭呀,快給我把刀子取下來!”村長命令道。
這才有人上前,取下短刀。
這柄半根筷子那麼長,手指那麼細,刀柄上卻綴著五六跟布條,布條上似乎還有字。
“這是我兒子發帶!”
“這是我男人的……”
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這些發帶上用紅色的血書寫了一段話:
“已俘虜望龍村村民16人,特邀貴村村民正午時分於村外破廟談判。過時不候。趙清玄。”
望龍村被一片咒罵愛好聲淹沒。
“殺千刀的大災星!”
“修士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要想救回人質,就得跟獵物談判。
他們來不及請援兵,從望龍村去城裡要一日。這一日過去,撕票了怎麼辦?
倒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那趙清玄到底搞什麼鬼。反正他用不了法術,他們也不怕。正好,這也是個捕獵的好機會。
百裡君心走後,趙清玄對處於催眠狀態的村民進行審問。
得出的結果,與百裡君心並沒有多大出入。重華的術法落到人間,誕生出一種奇怪的物資。人們接觸這種物資,得了變成活屍的病。
痛苦與絕望中,有人給出一條有背人倫的解決之道。人們顧不得倫理道德,隻為活命。
大體相同,可許多細節上有些小的出入。
這些出入中,趙清玄比較在意的有兩點。
第一,不是所有修士對這種疾病都無可奈還。
還真的有不少修士的治療方法起了點作用,佛家的經文,道家的神咒,都能減緩人們身體腐爛程度,是很有效的手段。不過最後,這些修士也慘遭不幸。當聽到有效果更好,甚至能迅速治愈怪病的方法,效率不怎麼高的法子自然被放棄。而原本那些好心提供幫助的修士大都第一時間被無情地當作祭品。
這些事件聽得趙清玄偏體生寒。
第二點,是百裡君心第一次審問疏忽之處。她忘了問那位冒牌君心公主的樣貌。
趙清玄問過之後,有了大發現。望龍村村民口中的君心公主都長著不同的臉。
有人說她濃妝豔抹,妖嬈嫵媚;有人說她雍容華貴、端莊大氣;還有人說她清純嬌俏,秀麗甜美。還有人說公主相貌猙獰,比惡鬼還恐怖。
冒牌公主時而長得桃花眼,時而丹鳳眼,反正一個人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