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回聳肩, 沒有搭話。他緩步走到馬尾辮身旁, 蹲下身打量幾眼, 自言自語喃喃道:“npc能裝進空間嗎?”
直播間一片哈哈大笑, 紛紛打趣夏一回又在說什麼騷話。
夏一回絲毫不受彈幕影響,依舊極其認真的看著張清嶼。
他問這話自然不是開玩笑。
想想看, 馬尾辮都看見自己窮凶惡極的模樣了,如果就這麼放她離開,那保不準一頓飯的時間, 舉國上下都知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第一個麵臨的就是副本劇情的輿論壓力,說不定之後還會延伸出警局洗白之類的劇情。
第二個是ooc壓力。馬尾辮覺得夏一回就是個殺人犯,所以在他拿出刀的時候,體力值紋絲不動。
可是其他人可不會這樣認為, 一旦有一個人覺得:啊,夏一回跟想象中完全不同啊!
那不用說, 等待著夏一回的就會是不停歇的體力值狂跌。
所以不論怎麼說,絕對不能讓第二個npc見到馬尾辮。思來想去,空間倒是一個藏人的好辦法。
想到這裡, 夏一回單手捏住馬尾辮的後脖子,試圖召喚出空間。然而平時揮手即來的空間,此刻像是失了靈一般,沒有絲毫回應。
“活物不能裝進空間。”張清嶼的聲音適時響起。
彈幕也刷刷的滾動起來。
——彆白費力氣了, 知道你騷操作啦哈哈哈……
——今天的夏夏依然在欺負npc。
——可以藏衣櫃嗎?安排一個人蹲守在旁邊, 這個女人一醒就打暈, 一醒就打暈……
“‘活物’不可以。”夏一回敏銳的抓住張清嶼的遣詞, 揚眉道:“那死了的就可以吧?”
張清嶼皺眉,待看了一眼馬尾辮,他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皺起的眉頭霍然舒展,他淡淡搭腔:“你可以試試看。”
直播間彈幕一頓,緊接著,鋪天蓋地的‘6666666’刷爆全屏。蹲守在電腦桌麵前的人民無一例外的張大嘴巴,瞠目結舌的看著屏幕裡的夏一回。
狼人殺副本不必校園角鬥場。誰知道殺npc會不會引起什麼蝴蝶反應,讓副本的劇情走向更加糟糕的地步。
很多人嘗試勸阻,讓夏一回穩一點,不要太浪。
青年像是沒有看見彈幕一般,臉上帶著閒適的笑容,蹲下去的姿勢也十分隨意。
他看上去就像後/庭院裡侍弄花草的世家公子,完全不像是能說出此等肅殺言語的人。
沒有等張清嶼回應,夏一回就一步一步靠近躺在地上的馬尾辮。
馬尾辮像是已經昏死的過去,一動不動。
他故意將刀尖搭在牆麵上,每走一步,刀尖都會劃掉一層細細的牆皮。洋洋灑灑的牆灰給牆角的地麵鋪上一層銀色薄膜。
與此同時,指甲與牆麵摩擦而起的刺耳聲音剮蹭著人的耳膜。
馬尾辮不著痕跡的顫抖了一下。
看到此景,夏一回非但沒有詫異,反倒是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想了想,他沒有停下步子,隻是微微放緩了腳步。
淩遲以前的時間拖得越長,人內心的恐懼就會放到越大。
直到刀尖遞到馬尾辮喉嚨前的那一刻,馬尾辮也沒能爬起來。絲毫不誇張的說,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無論怎麼翻身,也翻不過夏一回手中的刀俎。
“害怕嗎?”夏一回柔聲道。
馬尾辮渾身一顫,死死閉著眼睛,眼淚順著臉龐橫流。
“彆擔心,很快的。一點也不痛。”夏一回聲音放的更加柔和,就像是對小情人說話一般,溫柔的快不像他了。
可是馬尾辮此刻卻壓根沒有感覺到這份溫柔,他感覺夏一回就像是撒旦在低語,溫柔表象下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罪惡。
刀尖猛的探入皮膚,刺的不深,也沒有傷及血管,但足以刺激到馬尾辮的痛覺神經。
耳邊,那溫柔沙啞的聲音還在繼續。
“先是皮,再是肉。脖頸皮膚去除,就是組織器官……你的每一個器官,我都會好好保存,讓它們永遠鮮活哦~”
經曆了最初的恐懼,馬尾辮現在已經害怕到有些麻木了。
她感覺脖子火辣辣刺疼。如果剛才那一腳能踢中夏一回,後者應該也是這個部位疼痛。
是巧合嗎?
懷著複雜的情緒,馬尾辮睜開了眼。
入眼便是喉嚨上直立的手術刀,這份驚恐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
褪去了警服,馬尾辮也隻是個剛出學校的警校女學生,她從來隻在前輩們的口中聽說過諸如殺人分屍、煮人肉等駭人聽聞的事件,不曾親眼見過,或者接手類似案件。
現在猛然一下子,她就成了活剝人皮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這份落差帶來的不僅僅是恐懼,更多的還是後悔。
她當初為什麼要去招惹夏一回這個魔鬼?現在想想,夏一回怎麼可能是被張清嶼包養。
這種瘋子,又怎麼可能接受自己屈居人下呢?
“啊……”微微張口,是更多的鮮血順著脖子流下,即便現在她的嘴唇能動,此時的身體狀況也已經不允許她求救。
她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夏一回輕笑,“你覺得呢?”
馬尾辮絕望看著夏一回明豔的臉龐。
都說長得越好看的人,心腸就越狠。三天以前,她還一直覺得這話不正確。
那個時候在她的心中,馬憐山好看又善良,夏一回好看卻蠢。
時至今日,晃眼再看過去。
馬憐山哪裡善良?借由生母生父的死訊,捏造事實大造文章,以此鏟除自己前進路上的敵人。這樣的人,彆說善良,他甚至連為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都拋棄了。
而夏一回,見到眼前這幅景象,馬尾辮哪裡還敢說夏一回蠢。
蠢的明明是她,是他們所有人。
思及於此,馬尾辮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甚至連與夏一回再次對視的勇氣也沒有了,隻哽咽道:“殺我可以,但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同事,她……她很喜歡你的……”
直到聽見這句話,夏一回終於控製不住笑出來聲。
他拔出手術刀,笑道:“誰說我要殺你啦?”
馬尾辮猛的睜眼,愣愣的看向夏一回。
這個她心中的魔鬼,此刻正笑的一臉明媚良善,聳肩道:“我看見你又在裝暈,嚇嚇你罷了。”
一開始馬尾辮暈是真暈,夏一回絕對不會看錯。可是中途,她醒過來了,依然倒在地上裝暈。見狀,夏一回心中的壞心思自然就起來了。
而張清嶼在這方麵也頗有默契,居然肯陪著他一起愚弄馬尾辮,說實話夏一回還是挺驚訝的。
另一邊,馬尾辮嘴巴張張合合,幾次要說話都沒能說出來,最終她神色複雜的看著夏一回,道:“你不是百花典禮的連環殺人犯。”
一般來說,連環殺人犯作案手法都是相同的,現在百花典禮共有五名受害者,兩人高樓墜死,其餘人暴屍屋內。
其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一擊斃命,沒有折磨過的痕跡。
夏一回的身份固然可疑,但與這次通緝的嫌疑犯特征不同。
馬尾辮正要出聲疑問,脖頸一痛,這次真正的陷入了昏迷。
夏一回站起身,環顧屋內,無奈道:“你這屋子可不能讓其餘人再進來了。”
滿地牆灰,牆麵上還有斑駁血跡。這都不算什麼,關鍵地麵上還躺著個半死不活的人,這一看,妥妥的殺人犯現場啊。
“空間放不進死人,這個女人不能殺。但我們沒有多餘的人手看著她不做亂……”夏一回苦惱的看向張清嶼,說:“你有什麼處理她的好辦法嗎?”
張清嶼沒有正麵回答,反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要去彩排?”
夏一回一愣,點頭說:“經紀人說了,我自然要去。”
張清嶼說:“馬憐山與李比爾會在今日白天下手。你出去,就是站在明麵了。”
夏一回難得的沉默了,現在他的命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命。作為遊戲中最後一個神,他的性命關係到人類陣營的存亡,也關係到整個遊戲的勝負。
這就難辦了。
不去的話會ooc,去的話又是往火坑裡跳。擺在眼前的兩條路都是滿滿的坑,這叫他如何抉擇?
“你的意思是?”夏一回看向張清嶼。
點出這個問題,那張清嶼一定想到了什麼解決方案,既然如此,聽一下倒也無妨。
張清嶼眼神平靜說:“我們先下手。”